賽雪潔白的小貓背對著眾人橫躺在床上,小耳朵撇成八字,緊抿著小嘴,氣鼓鼓的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
蠢狗來了!蠢狗來了!一個兩個都藏著掖著不告訴它!不說它就不知道了?呵呵!小貓長鼻子可不光是為了好看和喘氣兒的!它早都聞見蠢狗的味兒了!
要不是聞見蠢狗的味兒,它也不能傷了主人。全怪那蠢狗!阿豹緊抿的小嘴兒抿的更緊,唇邊兩撮小鬍子憤憤的抖了抖。
張氏哭笑不得的望著大步流星往門口走去的玉姝,想要開口攔住她。花醫女抓住張氏手腕,朝她搖搖頭,壓低聲道:“小娘子都不在意,我們也無謂多言。等晚些再給小娘子用藥也不遲。”
“可是……”張氏話音未落,玉姝已經出了屋門,“今兒來了那麼多有頭有臉的人物,玉兒頂著那道印兒,不好看!”那麼明顯的貓爪印兒,用膝蓋想都知道是小貓踢的。
花醫女轉回身,把藥膏收在瓷瓶裡,道:“就算用了藥也淤痕也不能即刻消除。”
“倒是這麼個理兒不假,我就怕有損玉姝顏面。”張氏眼簾低垂,心有慼慼的說道:“弄點水粉遮遮,不也好嗎?”
“小娘子面色黑黃,塗上水粉愈發顯眼。”與惴惴不安的張氏相比,花醫女氣定神閒,直戳重點。
張氏聽了無奈的點點頭,攥緊帕子捂住胸口,聲音轉為細弱,叨叨咕咕:“東谷謝九郎被愛寵踹傷了臉。嘖嘖,這話好說可不好聽啊!”
花醫女被張氏這話逗樂了,一邊扣上白瓷瓶瓶蓋,一邊笑著說:“蘭芬,你放心吧,憑著小娘子而今在京都的聲望,沒人敢說三道四。”
“聲望?聲望還不就是那一張張說長論短的嘴巴堆積而成的?”張氏目光瞟向耷拉著耳朵的阿豹,自言自語:“哎,終歸讓我說中了吧,謝玉書的好名聲敗在這小胖貓身上了!”
百里極在門口苦侯謝九郎不至,急不可耐的吩咐蓮童去內宅催了又催。他生怕謝九郎趕不及出來迎接拙翁。
謝九郎晚到一會兒拙翁不能見罪,就怕有心人將其傳揚成為“謝九郎慢待恩師”。若果真那般,不但有損謝九郎聲名,就連東谷謝氏也得跟著受牽累。
百里極心焦,老易也急的一腦門子汗,時不常的就往門裡瞅一眼,待他視線飄回,還不忘欲蓋彌彰的對百里極說一聲:“郎君就快出來了,快了,快了。”一會兒功夫,這話說了不下四五回。
百里極正想吩咐小僕再去催催,就聽老易歡聲言道:“來了,郎君來了!”說著,擦擦額頭上的汗珠,如釋重負的嘟囔一句:“哎呦我的天!總算出來了!”
百里極望一眼就快喜極而泣的老易,目光瞟向迎著燦燦朝陽,身著碧色衫袍,大步向他走來的謝九郎。
陽光下的少年郎,精神抖擻,意氣風發。百里極單手負在背後,眸中盛著滿滿笑意,一瞬不瞬盯著謝九郎,對老易說道:“你看我那九弟,當真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老易聞言,臉上陪著笑,附和:“是!是!我們郎君好人才,好人才。”心裡暗道虧的百里極的機靈勁兒都用在查案上了,對謝玉姝朝夕相對竟然沒發現她是女兒身?
待謝九郎走的近了,百里極一眼看見他左邊眼角底下紅裡透著紫的印記。百里極顰了顰眉頭,認認真真端看半天。一個圈兒上頭還有三個小圈兒。花?不像?什麼呀那是?九弟怎麼淨整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隨著謝九郎走動,他腰間的猴子抱桃荷包也跟著來回飄動。桃紅緞子面兒與他碧色衫袍互相映襯很是扎眼,百里極目光下行,仔細打量打量。
九弟慣用蹙金繡香囊。那是東谷顯貴或者世家子弟彰顯身份的標識。好好的,怎麼換了個稚拙的緞子面荷包?
百里極大為不解的功夫,謝九郎到在他面前,唇角微勾,笑著喚聲:“十一哥。”
他這一笑,彷彿不受俗世侵染的空谷幽蘭,皎潔典雅。
百里極頓感心情舒暢,小聲怨怪一句:“九弟,你怎麼才來。拙翁的馬車說話功夫就要到了。”揚手一指門前圍觀的鄰人,道:“好多雙眼睛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