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好聽是郡主,說的不好聽就是東谷明宗皇帝的手把件兒,想擱哪兒擱哪兒,想賞誰賞誰。柳媞輕輕吐了口濁氣。她早看透了,當皇后,當貴妃都不如當皇帝。所以她就要當皇帝!哪個想攔,哪個敢攔就必須得死!
柳媞望著坐在下首的柳維風,眉頭舒展,眼含笑意,道:“或許安義郡主能鬧上一鬧吧。”
鬧是必定要鬧的。哪有女孩子曉得未來夫君是斷袖不哭不鬧的?鬧過之後又能如何?柳媞不得而知。現而今,柳媞反倒為安義郡主捏了把汗,生怕她不會鬧,鬧不好,平白辜負了絕妙良機。
柳維風悶哼一聲,頜下鬍鬚跟著抖了抖,道:“娘娘此言差矣,《襄王變文》能掀起多大風浪根本不在安義郡主而在明宗皇帝。”
話音剛落,柳媞醍醐灌頂一般,瞬間融會貫通。
是了,秦王府裡的郡主能有多大本事?更何況還是庶出的。她哭的秦王心腸軟和,也不過就是多給些嫁妝,以示安撫。倘使明宗皇帝借題發揮,那才有的瞧呢。
儘管柳媞嘴上不說,但她心裡承認在某些方面,柳維風獨具慧眼。
譬如此次,柳媞想藉由《襄王變文》一事,慫恿襄王給皇帝陛下惹麻煩。可柳媞沒有想到明宗皇帝是否會將此等小事演變成為兩國紛爭。
柳媞顰了顰眉,輕咬著下唇,若有所思。
以目下形勢來看,真能發展到那一步嗎?不會吧?!不會!
柳媞在心裡斷然否定這個假設。目光瞟向不動聲色的柳維風,柳媞從他鬥志昂揚的眼神中窺得些些柳維風的真實意圖。貌似他巴不得與東谷兵戎相見呢。
柳媞霎時了悟。
大動干戈,才能擁兵自重。
柳媞美目微眯,視線停駐在柳維風那雙扶住膝頭的大手之上。骨節粗壯,指腹、掌心已然磨出堅硬老繭,看一眼就知那是武夫拿刀拿槍的手。
而今看來,她這叔叔並不滿足於拿刀拿槍了。怕只怕他意圖把持玉璽,號令天下!
柳媞眸中一抹寒光閃現。猛然想起上次柳維風沒有多做掙扎就贊同弒君。那時候,他口口聲聲說什麼:“到時南齊就是皇子昕的天下,娘娘多照拂我……”
照拂?柳媞暗自冷笑。
他跟她藏著心眼兒呢!
以前的柳維風才不是這般精於算計。
柳媞失望、寒心、惆悵,又有些無所適從。
趙矜死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就都跟著變了……
此刻,柳媞居然後悔不該殺她殺的那麼早。說不定多留她一時半霎就會是別樣處境?
心急了,也大意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那塊剛剛銜進嘴裡的肉著急忙慌的往肚裡咽。穩一穩,就好了。
望著存了異心的柳維風,柳媞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說不清什麼滋味兒。
柳媞整整容色,笑得愈發燦爛,柔聲詢問:“叔叔的意思是……”儘管柳媞邃曉柳維風全盤希圖,可她仍舊一副懵懂不知,糊里糊塗模樣。
柳維風目光定定在她面上勾留須臾,信誓旦旦言道:“娘娘只管與襄王殿下謹言慎行,其餘的,交由我來措置。”柳維風一邊說著,一邊揮動厚實大掌拍拍自己胸膛,“娘娘放心,有我在,絕不會叫你們母子吃了暗虧就是。”
柳媞莞爾一笑,櫻桃小口好似一朵嬌豔鮮花徐徐綻開,柔柔弱弱的道一句:“全賴叔叔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