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浩身世居然如許悽苦。
聽的萬寶唏噓長嘆。那麼可憐的人兒,襄王還要欺他一欺,當真可惡。這念頭一閃而過,嚇的萬寶出了一身冷汗。他是不折不扣大惡之人,怎好同情弱小?萬寶板起面孔目露森寒光芒,竭力做出一副兇狠狀貌,趨步去給柳維風續茶。
柳媞亦心生惻隱,可她嘴上卻說,“成氏就是個傻的。倘若她肯委曲求全,何至於鬧到今天這步田地?想學人家剛烈,又沒有那等運道。嘖嘖,不止傻,還蠢!”
步履間,萬寶耳聽柳媞指摘成氏,心道,要說傻也該是杜乾平傻,放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舒坦日子不過,非得費心鑽營,謀求虛妄浮誇的權勢利益。要換了他是杜乾平,他寧可什麼都不要,也得要成氏。
諸如此類不切實際的想法在萬寶腦子裡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他心不在焉的為柳維風斟滿茶水,便又退回柳媞身畔,靜靜的做個不引人注意的擺設。
柳維風說這麼多話,早就口乾舌燥,他迫不及待的端起茶盞吃起來,不對柳媞言辭加以置評。
柳媞又絮絮的說了些:“榮浩叫成氏害了。”“杜乾平就休了成氏!”等等挖苦成氏的損人話。
婦道人家就是嘴碎!
柳維風一邊腹誹,一邊假裝專心吃茶騰不出功夫應和。
目下這般情形,身為奴婢的萬寶沒有資格接柳媞的話頭,與她對談。地位低微倒給他省卻好多麻煩。萬寶不由得慶幸。
柳媞獨個兒唸叨幾句,柳維風不願接茬,萬寶不能接茬,她覺得沒意思,就不說了。
耳根總算清淨了!
柳維風吐了口濁氣,心裡立馬敞亮了。
柳媞訕訕的吃了會兒茶,忽然眸光一亮,問柳維風:“叔叔緣何一清二楚?難道說有人通風報信?”
“從我收到蔣楷一干人等被押解回京都的訊息時,就命人蒐羅蔣楷以及蔣楷幕僚的所有訊息。務求把他們家宅底細摸個透徹。由於事隔經年,杜乾平與榮浩的關係,我那般屬下也是費了不少心力才探聽到。”柳維風說起其中緣故,面露得意。
聞言,柳媞頓覺不安,“叔叔,假若刑部或是大理寺順藤摸瓜,查到榮浩,用他要挾杜乾平,可怎麼好?”塗著殷紅蔻丹的纖細手指揚起,萬寶馬上開啟攢盒遞到柳媞面前。
柳媞看也沒看,準確無誤的從裡邊拈起一個花花糖,又道:“倒不如讓杜乾平早點去下面和成氏團聚好些。你說呢,叔叔?”話音未落,柳媞便急不可耐的把花花糖投入口中,隨之而來的“叔叔”二字沒入香甜甘美之中,含混不清的自柳媞那朵嬌豔的櫻桃小口緩緩道出。
不用柳媞提醒,柳維風早就想到這點。但是,真正實施,並不容易。
刑部和大理寺對蔣楷這樁案子加了十二萬分的小心,唯恐處理的不妥當,皇帝陛下見罪。刑部大牢密不透風。柳維風能把他想說的話遞進去已然不易。若是想取杜乾平性命,可不是說說那麼簡單。
是以,柳維風退而求其次,用了迂迴繁瑣但卻有效的方式堵住了杜乾平的嘴。
柳媞提出的疑問,柳維風同樣做了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