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從前,受到襄王羞辱的榮浩,只會默默垂淚,就算借他個膽,都不敢說出半句頂撞話語。現而今,榮浩居然含沙射影,暗諷襄王所作所為有損皇家體面。
襄王因此瞋目切齒。榮浩倨傲神態,猶如一罈火油澆在襄王滿腔怒火之上,騰地一聲熊熊燃起,迅速蔓延至襄王眸底。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在榮浩面前,憤而揚手,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榮浩面頰。
榮浩面色無波,硬生生受了襄王這一巴掌。
襄王原本以為榮浩必然如同往昔,捱了打就只懂得痛哭流涕。哪成想,榮浩非但不哭,反倒倔強的抿緊嘴巴,向他側目而視。
襄王震驚於榮浩眸中汩汩湧動的怒火。
他,還是榮浩嗎?
襄王懷疑。
“奴婢固然有錯,王爺何須親自動手教訓?等到明兒一早,將奴婢交由田內侍監發落就是。”榮浩面頰上五道指印清晰可辨。他每吐露一個字,都能感到一陣酸癢疼麻自面頰直襲心間,難受極了。
榮浩泰然處之,澆熄了襄王囂張氣焰。就連襄王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何他胸中憤憤來的快去的也快。也許是榮浩口中的田內侍監,令襄王顧忌。
此事若鬧到田貞那兒去,皇帝陛下定會知曉。田貞不能拿他如何,倘若惹皇帝陛下不悅,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襄王在榮浩這裡得不到他想要的情意綿綿,頗覺掃興。他抬起眼皮,瞟一眼榮浩紅腫的有點走樣的臉孔,愈發倒胃口。襄王這會兒就開始想念小倌館裡屬於他的那片溫柔鄉了。
然則,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倘若襄王消無聲息的獨自離去,有失體面。
襄王傲慢的昂起下巴,對榮浩沉聲言道:“送于田貞發落,太便宜你了!你這條賤命,比蜚蠊還不如!我若想要,隨時都能置你於死地。”
襄王所言屬實,榮浩卻沒被襄王嚇住。他反而覺得沒有心魄的襄王,勉強算作一具行屍走肉。因為襄王,不懂生而為人的真義與目的。
榮浩為何毫無懼意?
襄王困惑,他甚至從榮浩眸中看出對他的悲憫與同情。
榮浩身份卑微的好似塵土淤泥,竟然同情他,可憐他?榮浩變了,變成另外一個人了。襄王眼角突突亂跳,莫名煩亂湧上心頭。
“你不怕我?”襄王脫口而出一句蠢話,以至於話音剛落,襄王就想將其收回。
怕!
榮浩終歸畏懼襄王身份。可是,拋開官爵地位,榮浩對襄王僅存惻隱憐憫。
不懂得生而何為的襄王,實在可悲。
榮浩默然不語,襄王自顧自繼續說道:“也不曉得你在蘅蕪苑的這段時日,謝九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就連面容都改換的生疏淡漠。”說著,伸出手指,觸控榮浩紅腫的面頰,柔聲問道:“疼麼?”
榮浩姣好的容貌,因他這一耳光扭曲猙獰。然則,襄王毫無始作俑者的覺悟,彷彿榮浩傷痛與他絕不相干,面不紅心不跳,沒有半分羞慚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