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侯府
衛瑫與百里極一樣,天不亮就起身苦練射箭。
鮮少有人知曉,衛瑫箭術堪稱一絕。他一根弓弦上能搭三支羽箭,支支皆能命中靶心。這是衛擒虎的看家本事,兒孫輩裡只有衛諒、衛瑫兩父子承繼下來。
衛瑫手挽強弓對衛擒虎言道:“祖父,謝郎君說他左手會投壺。”
祖孫二人身著靛藍胡服,於朝早晨曦中浮露出蓬勃生氣。
“世家子弟通曉箭藝有什麼稀奇?只不過他身有殘障,不能文武雙全罷了。”衛擒虎大手叉腰,望著百步開外的肩膀,朗聲說道。
衛瑫從箭筒裡取出三支羽箭,又道:“上次我在涼州城就是用三支箭,把那城門郎嚇的屁滾尿流,否則還真叩不開城門吶。”言辭中流露出些許得意誇耀。
衛擒虎面色一沉,道:“四鼓,你這點小伎倆根本不值一哂,況且你身為將軍,欺負了一個小小的城門郎,難道這是件光彩事?”
衛擒虎三言兩語敲打的衛瑫手足無措,喚一聲:“祖父……”便羞慚的垂下頭。
“四鼓,你記住,大人不見小人怪。大丈夫胸襟廣闊才能真心令人信服。這一點,謝郎君比你強太多,你啊,好好跟他學著點。”
衛瑫不甚在意的扯了扯嘴角,自言自語,“就他那副小身板兒,還胸襟?”謝九郎有才情不假,可衛瑫沒看出他有丈夫氣概。衛瑫甚至覺得他過於陰柔,半點陽剛之氣都無。
“你說的這叫什麼話?身體孱弱不妨礙他大丈夫行為。倘若以壯碩與否論氣量,那力士都能夠雅量容人了?”衛擒虎失望的搖了搖頭,“四鼓,你還是差太遠了。”
衛瑫心知肚明,衛擒虎在拿他與父親衛諒相提並論。
然則,不消衛擒虎比較,衛瑫也曉得他拍馬不及衛諒分毫。他的父親,文學武功無一不精,就連行令猜拳都較常人高明。
若然衛諒在生,定遠侯府必然門庭顯耀。
一切都是命,萬般不由人。
衛擒虎向著天邊朝陽,長長的吐了口濁氣,悠悠說道:“四鼓,你今後的路還長著,慢慢走吧,不急,不急。”皆因他的諒兒過於出類拔萃,掩住了衛瑫的奪目光芒。
“祖父,四鼓讓您失望了。”衛瑫深深感到光耀門楣的艱辛與苦楚。他肩上承負著定遠侯府的將來,可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令祖父灰心喪意。衛瑫蔫頭耷腦,曲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弓弦。
“四鼓,休要妄自菲薄,祖父並沒有失望,你一直都做的很好。你須得謹記惜人如己,不論何事都能問心無愧,足矣。”
衛瑫連連頜首,“是,孫兒一直都遵照祖父教誨行事,調兵遣將時都能設身處地為他們著想。”
衛擒虎大手用力拍打衛瑫肩頭,“你能做到這點,實屬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