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洵美確實沒醉。有些話壓在心頭太久,總得找個釋放的缺口。
霍洵美回到折柳別院,已是夜深,美姬如碧等候多時。
如碧原是洛陽名妓,霍洵美初見她時驚為天人,順理成章為她贖身,帶她來到京都折柳別院半月有餘。如碧以為霍洵美不過是貪圖新鮮,令如碧始料未及的是霍洵美對她痴迷近乎瘋狂,於是,如碧的膽子越來越大,與霍洵美撒嬌賣痴,瘋玩兒瘋鬧。霍洵美寵著她慣著她,連句重話都不捨得說。
如碧得意之餘又頗感遺憾。她曉得自己不過是名喚小愚的女郎的替身罷了。霍洵美所有的好,都不是為她,而是因為她身上有小愚的影子。
倘若與她痴纏的霍洵美完完全全屬於她該多好!
如碧打定主意,今兒個晚上一定要哄得霍洵美記住她的名字。
夜涼如水,如碧上身著一件團花牡丹訶子,蜜合色春羅裙,斜斜倚在床畔,輕軟衣料襯得她身形玲瓏浮凸,遠遠一望,高山丘壑,景緻迷人。
霍洵美光是想想於屋中苦等的小愚,就情不自禁心猿意馬,難以自控。下了馬車一路匆匆來到正房門口,站定,深呼吸數次,才推開房門。
屋中燭火半明半昧,映照著炎色輕紗中的如碧媚眼如絲。霍洵美沉溺其中難以自拔,“小愚,我回來了。”
紗帳裡的美人兒好似幻影,就見她朱唇輕啟,喚一聲:“長卿……”百轉千回,勾魂奪魄,帶點俗世紅塵氤氳之氣。
這一聲,瞬間撫平了霍洵美那顆不安的心,他大步來在床邊,撩起紗帳,眉眼帶笑望進如碧美眸,“小愚,你為何還不安歇?”說著,就勢坐在如碧身側,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印上深情一吻。
“長卿,我在等你。”
“傻瓜。”霍洵美溫暖大手裹住如碧柔荑,“我若徹夜不歸,你就等我到天明不成?”
如碧莞爾一笑,嬌聲說道:“一直等你到地老天荒。”
自她口中說出的肉麻情話,霍洵美極是受用。他長臂一伸,攬如碧入懷,不住摩挲著她細膩光滑的脊背,嘆道:“痴兒啊,痴兒。你何時才能學精乖些呢?你可知,我對你好,未必是真好。你理應躲閃迴避才是,怎能硬往我心上撞呢?下回仔細著點兒,別再犯傻了,我的小愚。”
霍洵美輕聲呢喃著,兩行清淚自他眼角滑落。
如碧甫一落入霍洵美懷抱,新豐酒的香氣立刻竄入鼻端。
被他抱在懷中的如碧沒有察覺霍洵美異樣。她尋思著趁霍洵美吃了酒,賣個乖討個巧兒就萬事大吉了。於是便鼓足勇氣,嬌嗔道:“長卿,奴家名喚如碧。”說罷,一顆心噗通噗通狂跳,豎起耳朵靜心等待霍洵美如何反應。
霍洵美反覆摩挲如碧脊背的手掌頓時停住,反問道:“奴家?”語調生冷堅硬刺得如碧打了個抖。與此同時,如碧感到霍洵美雙手加重力道,把她緊緊箍在懷裡,動彈不得。
霍洵美從來都是溫潤君子,從沒對她這般粗魯。如碧吞了吞口水,“長、長卿,我為你斟一盞熱茶吃吃,好嗎?”
霍洵美好像沒聽到如碧說話,低聲咕噥:“小愚不會自稱奴家。”
這會兒,如碧才覺出不妥,趴在霍洵美懷中不住扭動身子,嬌聲央求,“長卿,你放開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