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自顧自嘿嘿嘿的笑個不停,就像擎著齊天大聖糖人,睥睨其他手握豬八戒的頑皮孩童,頗有幾分傲視群雄之感。
百里極被他歡悅帶動,也笑了,讚道:“謝九,你真厲害!”
謝九一掃在鞠樓上的自謙模樣,眉梢一挑,眸中得意之色流瀉而出,“那還用說?”
“你出的什麼對子,可否說與我聽聽?”百里極向謝九郎靠近些,偏頭問他。
謝九郎等的就是他這句話,忙不迭言道:“上聯是:天上月圓,地下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下聯:今夜年尾,明朝年頭,年年年尾接年頭。”說罷,略一停頓,抿嘴笑問:“如何?”
百里極豎起大拇指,“好!不愧是東谷謝九郎!”仔細端量謝九郎面色,覺得比上次見面時康健不少,“謝九,我看你氣色不錯,身子可是大好了?”從袖袋裡拿出裝著李廣杏乾的荷包,敞開遞到謝九郎面前,“迎富貴果子膩口,吃顆杏幹解解。”
謝九郎依言拈起一顆杏幹,咬了一小口,含混不清的說道:“還不算大好。不過花醫女的翠袖護心丹確實管用。我也不像以前那樣走幾步就氣喘胸悶了。”嚥下嘴裡的杏幹,再咬一小口,問:“你家阿豹還好嗎?你再帶它來做客,我把阿豹關屋裡,不讓它倆碰面。”
“沒事。那小子可會裝了。”百里極一想起狼犬阿豹歪著小腦袋,鼻頭一聳一聳的可愛模樣,就忍不住笑,“你別被它憨厚的外表騙了。,”
“你家阿豹跟我家阿豹一樣。我家小貓也是,會裝相會看臉色。”
話音剛落,兩人相視一笑。
“你怎麼知道我吃迎富貴果子了?”謝九郎顰了顰眉,疑惑問道。
“二月二鞠樓上一定會擺放迎富貴果子。其他小食也有,不過最好的都會奉至皇帝陛下和晉王殿下面前。你又是以草民身份覲見皇帝陛下,想來一定忐忑,只能揀離你近的拿來吃。”百里極拿出探案的本事,分析的頭頭是道。
“不愧是大理司直!”謝九郎讚道。
百里極被他誇的找不著北,抿嘴偷笑,一顆接一顆的吃杏幹。謝九郎半個還沒吃完,三顆杏幹已經進到百里極肚裡,他正猶疑著該不該吃第四顆時,謝九郎問他:“對了,高先生的案子有進展嗎?”鄧選已經從獨孤明月身世查起,差不多這兩日就能來向她覆命。但是,她要問百里極過才安心。
百里極束緊荷包,容色肅然,“這幾天,我隨父親去刑部提審杜乾平,再加上蹴鞠,高先生的案子有些耽擱了。我又不想把這件案子交給旁人來辦,所以……”滿含歉疚的看向謝九郎,信誓旦旦說道:”謝九,我一定盡心竭力。”
“十一郎,我信你。”謝九郎偏頭看向百里極,微笑著說:“你慢慢查,不急。”似在安撫,也像勉勵。
百里極心中遽然間湧起一陣暖流,喚一聲:“謝九……”就不知該說些什麼,將荷包遞到謝九面前,“再拿一個吧。”
謝九郎低頭看看手裡剩的小半個,搖搖頭:“夠了。你吃。”兩人行不多遠,謝九郎又問:“大理寺下一個對手是誰?”
“哦,太常寺。”百里極咧開嘴,露出兩排齊刷刷的小白牙,“你放心,穩贏!”
“話別說的太滿,太常寺實力也不容小覷呀。”
百里極一拍胸脯,“有我在呢。”少年眸中流光溢彩,彷彿亮眼的啟明星。
謝九郎把餘下的杏幹放進嘴裡,忍不住又誇一次,“十一郎,你那一記斜插花踢得好。”
被謝九郎一而再的誇獎,百里極垂下頭,羞澀的笑了,“蹴鞠你也懂?謝九,你懂的真多。”言辭間對謝九滿滿的佩服。
“因為,我是趙矜。”謝九郎一邊大嚼杏幹,一邊小聲咕噥。這個秘密憋在心裡很久了,久到她快要忘記自己曾是趙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