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有十一郎,你只要幫我弄清楚獨孤明月、江千遊以及高先生其他徒兒的家宅來歷,越詳盡越好。”從高先生對獨孤明月和江千遊的態度來看,興許他們做過傷害高先生的事,以至於高先生一見到他們就驚懼不已。
玉姝也不確定是否能從獨孤明月的身世上找到頭緒。但是,總好過什麼都不做,全部依賴百里極。
鄧選思忖片刻,“這個倒是不難。”差役有差役的辦法,貴樓有貴樓的手段。怕就怕獨孤明月背景單純,那就無從下手了。
說完正事,她倆吃茶吃點心,閒聊一陣,玉姝又將茯苓等人喚來書房,與鄧選一一相見。
茯苓她們從下晌就梳妝打扮,捯飭的水靈靈的,像是枝頭盛開的杏花似得那麼好看。蓮童也被銀釧督促著淨了面,換了身乾淨衣裳。四人進到書房,不等玉姝吩咐,便齊刷刷跪地叩頭。
鄧選原本接下這差事只圖方便議事,但望著小徒恭敬謙卑,一絲不苟的向她磕頭,鄧選甚感欣慰之餘,也暗自慨嘆謝府僕役都懂得尊師重道,由此可見主人平日教導有方。
入夜。
熱鬧喧嚷了整日的皇宮已是萬籟俱寂,偶有一隊千牛衛巡邏經過,所到之處靴聲霍霍,略顯肅殺。
田貞忙碌一天,疲憊至極,終於能夠躺倒在床,不由得心滿意足的長舒口氣,道聲:“累壞我了。”宮裡不興說死,田貞在自己的居處都能謹記訥言,實屬不易。
小田挽起袖子,為他拿捏小腿,“您老睡吧,待會兒我為您熄燈。”
“嗯?睡?不能睡,我還得問你話呢。”田貞臉埋在臂彎,微眯著眼,含混不清的問小田:“那謝九郎你以為如何?”他與小田講話不做鋪墊,單刀直入,想問就問。
小田心裡咯噔一聲。父親絕不是無的放矢。難道說謝九郎惹出什麼亂子了?
轉念一想,也不能啊。他寸步不離盯著謝九郎,真出事他還能不知道?
小田想了想,含笑說道:“謝郎君為人端方,而且,他這人也沒什麼架子,並沒有因為小黃門身份卑微而有絲毫輕看之意。與他相處,如沐春風。”
田貞啞然失笑。他沒料到小田對謝九郎評價如此之高,“那你又知不知道,謝九郎在教那群小黃門如何做人?”
“做人?”小田顰了顰眉,繼而恍然,“哦,謝郎君說過,要想學曲,先學做人。父親,您是說的這個做人吧?”
“天曉得是哪個。我只知道,有根向大家密報以後,大家不悅,還問我你是否知悉。想必是有根那廝與大家說謝九郎的壞話了。不過,你也怨不得有根抓他痛腳。宮中奴婢,都歸大家所有。謝九郎小兒輕狂,進宮沒幾天,就管起皇帝陛下的奴僕,怎能不叫人說道?你也是,對別人管緊嘴巴沒錯,對我你有什麼可隱瞞的?”
田貞話音剛落,小田就叫屈:“父親,我冤枉啊!您想啊,謝九郎說的話多了,誰能句句都記住呀?再說,就算記得住,您聽著不絮煩?”
“嗯,倒也是。”田貞譏諷道:“你還別說,有根就不絮煩。也算本領呢。”
小田一想起有根在豐山村的那副嘴臉就壓不住心中憤憤。恨不能殺了他才能解氣!小田這麼一想,手上力道重了些些,疼的田貞嘶嘶倒吸冷氣,喊一聲:“哎呦呦,疼!”
他忙用掌心為田貞搓揉,一疊聲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孩兒走神兒了。”
“你啊,怎麼還沉不住氣?嗯?”田貞語帶失望,“你看有根那小子,今年二十四還是二十五,瞅著那麼老實誠懇,其實憋了一肚子壞水兒!”田貞重重嘆一聲,“我的兒是好孩子,讓你學那些不體面的路數,委屈你了。不過,你記住,喜怒不形於色不是說說的。要想在宮中活的長久,就不能讓人猜透你心中所想。”
“是。兒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