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恩擅箜篌,仙芝琵琶乃是一絕。”鄧選為玉姝介紹道。
玉姝請他們坐下,蒙頂餈團隨之奉上。四人吃些茶,說幾句客套話,玉姝便道:“此番是我所作鼓曲,需要箜篌琵琶合奏。”
吳中恩和胡仙芝在京都也是小有名氣的樂師。提起新平吳氏,都會豎起大拇指讚一聲好。他二人不在酒樓食肆那等嘈雜場所表演。通常都是官宦貴族舉辦宴會,才應邀奏上一曲。
吳氏伉儷已經從鄧選那裡大約瞭解小黃門所奏背鼓才是主角,他們不過是陪襯。他們能來謝府,一是看在鄧選面上,二來,他們想知道謝九如何能把背鼓與中原的箜篌琵琶兩相融合。
歸根究底,謝九郎僅憑《雪梅》和《元宵》,還不能令他二人心服口服。
胡仙芝微微彎起唇角,笑而不語。吳中恩貪戀蒙頂茶香,一口接一口吃著。
“我已經向仙芝和中恩略略提過謝郎君此曲不同凡響。”鄧選顧及主人顏面,幫忙活絡氣氛。
謝九郎在宮中訓練小黃門的事體慢慢在京都傳揚開了。倒不是謝九名氣大,而是沾了華先生和拙翁的光。他倆出去飲宴,免不得都要為謝九郎說幾句好話。兼且,謝九郎早晚出入皇宮,稍加打聽,就知他做些什麼。
玉姝從吳中恩和胡仙芝的態度看出些端的,話鋒一轉,繼續說道:“我所做的這首曲子,背鼓、箜篌、琵琶各自都有精妙之處,三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小小年紀,口氣挺大。
此言當真刺耳!吳中恩覺得謝九郎誇大其詞,性情浮躁,唇角墜了墜,稍顯不耐。
胡仙芝眼角瞄了瞄鄧選,再投向謝九郎,不冷不熱的說一句:“謝郎君那首《春梅》的確可圈可點,配合華先生的曲子,在京都廣為流傳,就連小童都能朗朗上口,實乃不可多得的妙曲。”字字句句皆是不信不服,在她看來謝九郎出名,太半仰賴華先生。
論韻致,論意境,論優美,《元宵》屬於佳作。但那或許已是謝九郎的巔峰之作,憑一曲名動天下之後江郎才盡,窮盡一生超越不了極頂的大有人在。誰知道謝九郎是否箇中之一。更何況,若沒有華先生傾力表演,哪會有《元宵》?
此言一出,鄧選便有些緊張的看向玉姝,生怕她發怒。她也沒料到胡仙芝會說出這種叫人難堪的話。
玉姝不以為忤,淺笑依舊。吳中恩與胡仙芝這類小有才情的人,大多孤芳自賞,自視甚高,要是沒有出眾的本領,很難令他們心悅誠服。
她吩咐蓮童去書房取來樂譜,將其交到吳中恩和胡仙芝手中。
“這是完整的曲譜,若有任何不妥之處,也請你們知無不言。”玉姝言下之意,此曲並無不妥。這首曲子經由反覆斟酌,可說是她稱心之作,才敢如此大言不慚。
鄧選容色一滯,這麼說話是要得罪人的。鄧選暗自喟嘆,默默思量如何為主人打圓場。擱下茶盞,與胡仙芝湊做一堆,認真品鑑。
吳中恩掐著樂譜,唇角又墜了墜。可才看一節,就露出笑容。
謝九郎並未誇大其詞,這首鼓曲將背鼓。箜篌、琵琶三者融匯的相得益彰,既能各展所長,又相輔相成。
“誒,這段妙啊,你們聽……”吳中恩先前不耐一掃而空,一邊打著拍子,一邊輕輕哼唱婉轉旋律。
鄧選懸著的心落地,重新回到座位坐下,端起茶盞細細品著。
胡仙芝頜首笑道:“若以箜篌演奏想必更妙。”
吳中恩雙眸突地一亮,抬頭看向謝九郎,“是了!謝郎君府中可有箜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