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心尖兒一顫,頓住腳步,僅一剎,又匆忙舉步。
“謝郎君好學問。”小田顧左右而言他的讚一句算是回答。
玉姝頭上已有風帽,不缺小田這頂高帽,也不打算順著他的話頭你來我往的繼續客套,唇角微勾,轉而問道:“那些孩子可還勤謹?”
孩子?小田微眯雙眼,看向前面緩慢前行的謝九,瘦弱的肩膀彷彿撐不住厚實的蓮蓬衣,說話時,稍稍扭轉頭,卻被大大的風帽遮住,看不清面目,只能聽到他喑啞的聲音。
他也是孩子呀!十三歲的少年,該是蹴鞠打獵,騎馬射箭,好玩好動的時候。但他卻怡然自得的在皇宮裡踏雪而行,沒有半點拘謹與膽怯,就像在家一樣,自在閒適。
“勤謹,勤謹。各個似模似樣。”小田拔高了音調,語帶歡愉。
謝九沒了聲息。
皇宮中的螻蟻,難得有個露臉的機會,哪能不好好把握呢?
良久,玉姝才又說道:“多了,反而累贅。”
這回換小田沒了聲息。
此番是要裁汰十人的。小田去蘅蕪苑偷偷觀察,認為榮浩很有天分,可能會被留用。皇子昕那裡仍然閉門讀書,將那永年縣的良家子帶在身邊伺候,貌似很是得他喜愛。
小田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幾不可聞輕嘆一聲。有些事他無法決定結果,只能暗中推動。全看謝九如何選擇吧。
“榮浩與秋水宮還有牽扯嗎?”
突如其來的問話,令小田有些不知所措,略微忖度,便道:“現在沒有。”
現在沒有或許以後會有,誰說的準呢?
柳媞和趙旭的兒子,必定天生薄倖,哪裡會對身份卑微的小黃門真心實意。不管有還是沒有,她都會留下榮浩。
之所以有此一問,是想告訴小田,謝九介意榮浩與皇子昕的關係。因為榮浩與皇子昕沒有瓜葛,謝九才對他網開一面。
玉姝相當懷念與蘇荷相處的日子。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不用藏著掖著。哪像現在,說話不能直白,卻還要把想要表達的意思表達清楚。在宮裡待久了,自然而然成了解謎妙手。不管多難懂的話都能聽得懂,必須聽得懂。
此時此刻,玉姝最想知道,為何杜子正成了田內侍,謝九能否信賴田內侍。
這些話在心中百轉千回,好不容易到了嘴邊又得生生嚥下。
伴著怡然飄落的雪片,玉姝心生傷感,她迫切的想與杜子正談父親,談兄長,談校場上的箭靶和杜子正一掌就能拍碎的石磚,談曾經的榮華時光,舊日情分以及很多很多…
可是,她只能邊和田內侍虛與委蛇,邊在心裡同杜子正一問一答。
人生處處玄奇,處處虛無,處處令人哭笑不得。
雪下的更大了,玉姝風帽上點點白雪不散,涼意沁骨。寒風驟起,吹得蓮蓬衣獵獵作響。
玉姝迎著風,踽踽向前,略感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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