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低聲喃喃:“這倒是難得了。”更加難得的是那張傾國傾城的臉。
“是!確實難得,榮浩也很得秋水宮器重。”小田一語雙關。想看好戲,也得謝九郎知情識趣才行。
關於皇子昕的癖好,早在皇室宗親裡靜悄悄張揚開了。謝九郎到在京都時日尚淺,也不知他收到風聲沒有。小田也為榮浩擔心,怕他演得不好,被皇子昕責罰。
玉姝即刻了悟。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皇子昕也不例外。今年九月,他就要與安義成婚了,還不知斂跡,簡直不知所謂。
進到蘅蕪苑裡,玉姝站在石階上逐個看去,這些小黃門年紀都不太大,十二三,十四五,最多不會超過十六歲。綠柳抽芽的年紀,嫩的都能掐的出水。
蘅蕪苑這塊地方,原先遍植海棠。趙旭登基以後重整棗園,將海棠盡數伐去,建成蘅蕪苑。
玉姝立於石階之上,腦海中不斷浮現海棠盛放時的錦繡美景。
嘆只嘆,物非,人亦非。
當日榮浩在興慶宮,斷斷續續聽到華先生的歌聲,勾起了他兒時記憶。當得知此曲乃是謝九郎所做,榮浩便對謝九郎心生仰慕。
後來,陛下傳令各宮中凡是通曉音律的小黃門都向田內侍報備。榮浩輾轉得知,謝九郎要挑選五十名小黃門練習鼓曲,他欣喜若狂。為了能見謝九郎,榮浩甚至不惜得罪了皇子昕。
然而,值得。
穿著青白常服,外披櫻草色蓮蓬衣的謝九郎不似傳聞中那般俊朗、魁偉,可他氣度卓然,目露平和,一看就是博學多才,不矜不伐之人。
趙堯憂慮玉姝身體,向小田使個眼色,小田會意,來到玉姝身畔,道:“郎君,外間冷。您要想看的分明,不如逐個叫進去問話。”
玉姝長嘆一聲,道:“也好。”
來到屋內坐定,趙堯捧一盞清茶相陪。
蓮童和小田隨侍在側。
玉姝選人看似極為隨意,只讓小黃門報上姓名,問些簡單的問題,就決定去留。
等到榮浩到了切近,細看他五官,更加精緻可人。玉姝不禁感慨,皇子昕也並非一無是處,起碼他分得清美醜。
“你叫什麼名字?”蓮童問道。
“奴婢榮浩。”在大皇子面前,奴婢不能抬頭。榮浩撩起眼皮,恰好瞥見謝九郎青白袍角上繡著的同色雲氣紋。
可惜他尚未看清謝九郎五官樣貌,要是能留下,就好了。
然而,他與皇子昕的事體,宮中已有許多人知曉,田內侍必然也收到風聲。想必謝九郎也有耳聞。
若謝九郎因此而嫌棄他,如何是好?
榮浩悔不當初。他那時應該以死明志,而不是委曲求全。可他根本鼓不起勇氣與皇子昕抗爭。
“懂得彈唱嗎?”蓮童又問。
“奴婢會唱歌。”榮浩恭恭敬敬說道,儘量給謝九郎留一個好印象。
蓮童看向玉姝,讓她做個主意,“那,唱來聽聽。”玉姝平靜說道。
聽到謝九郎的聲音,榮浩精神為之一振。仰起頭,正撞上謝九郎探究的目光。可他眸底分明佈滿愁緒。
他那樣高貴的人,也會憂愁?
榮浩來不及多想,清清喉嚨,唱道:
“采采芣苢,薄言採之……”
“采采芣苢,薄言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