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的,別掃了興致。我也想聽聽什麼樣的曲兒,能把你的魂兒勾走了?”玉姝笑著轉過身,意興盎然的望著銀釧。
旁人不瞭解,金釧可再清楚不過,銀釧唱歌跑調,能從靖善坊一氣兒跑到南天門去,有心出聲阻止,又怕攪了玉姝的興致,思來想去,總也拿不定主意。
金釧琢磨的功夫,銀釧清了清喉嚨,輕聲唱道:“有梅無雪不精神,有雪無詩俗了人。日暮詩成天又雪,與梅並作十分春。”攏共四句,除了前兩個字挨著調門兒,剩下的,真就跑到南天門去了。
蜷在床上睡回籠覺的阿豹迷迷糊糊抬起頭。它晚上睡在枕邊,白天必得睡在正當中,一隻小貓霸住整張床。
蠢狗都比她唱的好聽!
阿豹拉長臉睨了銀釧一眼,重重嘆口氣,莫可奈何的伸出小手,緊緊捂住耳朵。
雖說銀釧唱的沒有調,但玉姝還是能聽出這曲子悠揚輕快,正應和了過年的氣氛。詞是她於三勒酒肆寫在牆上的。玉姝猛然想起韓冰、華存都在京都,不消說,此為華存所做。
這曲子簡單到小童都能傳唱,銀釧認為就算她跑調兒,也比小童唱的好。而且,小娘子和顏悅色,並未露出任何不適的神色。銀釧備受鼓舞,放心大膽唱完一遍,還想再唱一遍,玉姝適時阻止:“好了,好了。”
金釧鬆口氣,歉疚道:“小娘子,銀釧唱歌就是這樣的,您別在意。”
銀釧漲紅了臉,“婢子唱不好,小娘子見笑了。”
玉姝笑道:“銀釧嗓音清亮,跑調兒也不難聽。“
第一次有人說她唱的不難聽。銀釧抿唇望著玉姝,感動的說不出話。
玉姝把銀釧唱的曲子在心裡默默過了一遍,“調子應當是這樣的……”左手在膝頭打著拍子,清唱道:“有梅無雪不精神……”她很久沒有唱歌了,當她唱出第一個字時,就覺鬱氣隨之吐出,胸中頓覺開闊舒朗。
金釧銀釧聽的如醉如痴。
主人還會唱歌吶!阿豹也把小手拿下來,扭過頭,緊抿著小嘴,定定瞧著玉姝。
玉姝越唱越高興,唱至末尾,嗓音驟然揚高,嘹亮空靈與她此時的喑啞男聲極為契合。當唱到最後一個字時,玉姝想把調門拔到最高,小腹剛一用力,突然感到心口發悶,嗓子發癢,不由得連連咳嗽。
金釧怛然失色,忙為她順著後心,關切問道:“小娘子沒事吧。”
玉姝咳的滿臉通紅,好不容易緩和下來,銀釧奉上溫水給她潤喉,立在旁側,憂慮的看著她小口小口喝下。
喝了幾口水,玉姝覺得氣息稍微順暢些,扯起嘴角,自嘲一笑,“想不到,中了一箭而已,就成這德行了。”想想以前,右手殘了,可身子壯的跟鐵打似得,一年到頭都不受風寒肚痛侵擾。
現在倒好,右手廢也就算了,歌都唱不了,這讓玉姝頗為懊喪。
“小娘子要不到床上躺會兒緩一緩?”金釧說著就與銀釧上前攙扶。
玉姝也不逞強,“也好。”放下茶盞,慢慢走到床畔。
阿豹挺有眼力見,打好幾個滾兒到了枕邊,給玉姝騰出地方。
金釧銀釧才把玉姝扶到床上躺下歇息,就聽門口轟隆轟隆的腳步聲。
“哎呀,高先生來了。”金釧低聲道一句。
花醫女每隔三天為高括施針,意在助他控制食量。高括小孩心性,不愛扎針。算準了時辰就來玉姝屋裡找阿豹玩兒,以此躲避花醫女。
高括說傻還沒傻透。懂得貓比他小,他得讓著小貓,哄著小貓,所以阿豹也樂意跟他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