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媞蘸些些“桂花吻”刷在唇上,兩片豐唇輕輕一抿,又道:“至於有根,興許是三郎栽培的苗子。誰知道他能走到哪一步呢?小田靠的全是田貞的面子。能否受重用,得等他回宮才能知曉。”
唇紋潤開,又用“洛兒殷”描一朵櫻桃小口,這一點殷紅,瞬間點亮柳媞面容,她這才稱心遂意,攏攏鬢髮,展露笑顏,”在這宮裡啊,皇帝陛下一句話,一個恩賞,就能決定人的生死榮華。所以,你說又有誰不想做皇帝呢?”言下之意,她也有此心願。
這話出自後宮嬪妃之口,實屬離經叛道。可是,萬寶跟隨柳媞日久,對她持有這般言論早就見慣不怪。可他終歸是個奴婢,主子能說的話,他不能說,面上陪著笑,為柳媞戴上一串水晶珠項鍊,鎖好金扣,退至一旁。
柳媞再次攬鏡自照,不及那些個花兒一般的妙齡少女鮮嫩,可比起楊皇后,寧淑妃還是稍勝一籌。堵在胸口的氣兒順了,心境也開朗了,人也輕鬆了。
“昕兒還與大平宮的小黃門廝混嗎?”今日趙昕來與她賀年時。一身華服都掩不住他眼底青黑,唇色蒼白的病癆鬼模樣。柳媞瞧面貌,就知趙昕做下何等好事。
“呃……”萬寶一時語結。
柳媞這邊不拘束,趙旭那邊也不管教。皇子昕可不就是晚晚荒唐?
“你啞了?”柳媞白了萬寶一眼,施施然抬起手臂。萬寶趕忙趨步上前,雙手穩穩托住,低眉順眼的答一句,“是,皇子殿下還是夜夜去與榮浩私會。”
柳媞微微頜首,“呵,這孩子長本事了。從秋水宮到大平宮可不近吶,他自己走著去?”
多新鮮吶。去做這等醜事,誰還給他預備肩輿怎的?
“是,皇子殿下步行前往。”
晚膳已經呈上,只等柳媞入座。萬寶說著話,攙扶柳媞來到外間。
“這倒奇怪了,巡視的千牛衛不管不問?”柳媞坐定,萬寶便執起金箸,為她佈菜。
晚上,柳媞用的比較清淡,多是魚肉鮮蔬。萬寶剔去魚炙骨刺,放在柳媞碟中,“皇子殿下算準了換防時刻,所以不曾遇見千牛衛。從秋水宮到大平宮要經過四道宮門,殿下他偷偷配了鑰匙……”餘下的話不用再說,柳媞自能瞭然。
“配鑰匙?算時刻?”柳媞哭笑不得。千牛衛換防,豈是他能算的準的。內侍省掌管宮門下鑰。叫他配了鑰匙,田貞的腦袋還想不想要了?若不是趙旭故意為之,皇宮大內,能容皇子昕隨意進出,與那小黃門做出此等見不得人的事體?
“為了私會小黃門,昕兒花了心思又冒著風險。他若是肯把這些功夫用在討好三郎,或是結交天下名士,那他也不至於淪落至今日這副模樣。”說著話,柳媞目光落在薄如蟬翼的清蒸羊肉上。
萬寶便趕緊為她夾上三五片。柳媞棄了魚炙,津津有味吃起羊肉。
食不言,寢不語。
柳媞專心用飯,腦子卻沒閒著。
現今,柳氏可說是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皇帝陛下對趙昕的縱容,真可謂大大的壞事。行止不端的皇子昕與正直忠厚,不近女色的趙堯一對比,哪個更適合做太子,不用皇帝陛下宣諸於口,大臣們還能沒譜兒?
如果,她猜得不錯的話,過了人日,請求冊封趙堯為太子的摺子就會堆到皇帝陛下案頭。到那時節,若柳氏一派把皇子昕搬出來,皇帝陛下說不定就會將皇子昕與榮浩的腌臢事抖落給大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