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信了高括的說辭,留下安義,把玉姝送出王府撫養,白白錯過十二年撫育女兒的可貴時光。
可憐玉姝遠離父母十二年,懵懵懂懂存活於世。看看安義,有封號,有地位,甚至還有一樁不算太壞的婚約在身。而他的玉姝,什麼都沒有!
這一切,皆因高括卜的那一卦!
秦王自嘲一笑,他竟會相信那些撲朔迷離的虛懸妄語,一信就信到現在。
哼!好個高括,其心當誅!
秦王思及至此,眸中森冷殺氣一閃而過。
然而,玉姝卻說,“父親,我相信高先生不會騙您。”
秦王驚詫,“何出此言?”
玉姝忖量片刻,字斟句酌的說道:“父親,高先生精通易理算術,像他這種人不會為了幾個小錢討好權貴。而且,以他目前的聲望,也沒必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無端端壞了名望。”
“玉姝,他從我這兒得到,可遠遠不止幾個小錢而已。你可知道,高括雖是南齊人氏,卻是在東谷揚名。秦王府無形之中幫了他不少忙。高括,就是個江湖騙子。而我,堂堂東谷秦王,被江湖騙子耍的團團轉!”
天底下,還有像他這麼傻的人嗎?秦王一想起自己對高括言聽計從,就忍不住想抽自己嘴巴。
“父親,不論如何,我還是想聽聽高先生對此事作何解釋,再下判斷。就算他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你也該給他機會辯白,如此,才叫公平。”
“辯白?恐怕是百口莫辯吧?口口聲聲說什麼有驚無險,呵呵!要不是你出了這檔子事,我不知還要再被他騙多久。”秦王越說越激動,拔高了聲調。
玉姝無語。秦王若真對高括動了殺意,不聲不響找人處死高括,那所有疑惑就都無解了。
於是,柔聲勸道:“關心則亂,只因此事與我安危息息相關。以至於影響了父親的判斷,所以……”目光瞟向不安分的阿豹,把接下來要說的話又都嚥了回去。
阿豹正在換牙,嘴裡不咬點東西就難受,小耗子小皮球沒帶來,低頭看看,覺著秦王手指頭口感不錯的樣子,張嘴就咬。確實如它所料,口感不錯。這下阿豹美壞了,邊啃邊呼嚕。
秦王嗟嘆一聲,“你放心,我不會不給高括機會證明他所言無誤,更何況,一切的起因也並非那勞什子血光之災,而是……”說到此處,秦王目光放空,想起玉姝尚未出生時,高括卜的那一卦。
他說,“……此女將來,必定襄助王爺成就一番大業。然則,此女十五歲之前,生活必須素樸。而且,她生而就有的龍虎之氣,會為她,為王府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最好將其送出王府,由一個命數與她相剋的孩子代其養在府中……”
當時秦王就是被“成就一番大業”衝昏了頭腦,現在回想起來,若是這番說辭被有心人知曉,誅他九族都算輕的。
秦王陷入沉思當中,手指頭被阿豹啃的滿是牙印和口水還不自知。玉姝看不下去了,對阿豹豎起眉眼,小聲斥它,“再敢頑皮,就不帶你去京都了!”
阿豹聽了,大眼眨巴眨巴,鬆開秦王的手,委委屈屈窩在他臂彎,不敢造次。
秦王這才回神,低頭一看被咬的坑坑窪窪的指尖,有些哭笑不得的摸摸阿豹小腦袋,“你這小皮猴,隨我回東谷吧。”
阿豹緊抿著小嘴兒,有些慌張的看看玉姝,再仰頭看看秦王。
玉姝過過嘴癮罷了,哪裡捨得撇下阿豹,趕忙道:“父親別嚇唬它了,它啊,是我的小尾巴,走哪都不能丟下。”
秦王笑著說道:“你也隨我回東谷。既然高括的卦象不準,那就不用非得等到及笄。況且,你此次受傷不輕,還去京都作甚?回王府好好將養著。我命人遍訪天下名醫,一定能把你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