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垂首看向自己的右手,透過面板,肌肉,骨骼,看到一粒殷紅硃砂赫然凝於掌心。
怎會有一粒硃砂?詫異的功夫,小小的硃砂無限延展,車馬行人,酒樓茶肆、深宅大院躍然其上,應有盡有。玉姝在半空中急速飛掠而過,城郭鄉村,稻田耕牛,水渠運河,林林總總,無一不備。
玉姝讚歎,果真是一個世界!
待要細看,耳邊叮鈴一聲脆響,玉姝驟然回神。
右手仍然橫亙桌上,浮圖大師眸中含笑,與她對視。
拙翁和不言大師依舊不解的望著浮圖大師。
玉姝忽然了悟,方才一瞬間,閱盡了千山萬水。雙手合十,向浮圖大師言道:“大師所言非虛,確是一個世界。”
浮圖大師神色平靜,語調和緩的說了幾句話,像是在安慰玉姝。
玉姝心有所感,言道:“大師是在說萬事皆有緣法嗎?”
庫那勒王子挑眉,“咦?你竟然聽懂了?”
玉姝搖頭,“聽不懂,但我看懂了。”
庫那勒王子將玉姝所言講給浮圖大師聽,浮圖大師哈哈大笑。
拙翁和不言大師陪著笑了幾聲,尋思著找個機會問問謝小郎君,到底因何忽然通透了。
浮圖大師與故友有約,吃罷飯,便各自散去。
回到家,玉姝直接來到前廳,宋成已經等候多時,不等她坐定,滿面喜色回稟道:“小娘子,蔣楷的人昨兒個清早把東西運到城外地窖裡了。因沒摸清底細,所以就沒著急來報。”
“哦?”玉姝好奇心大盛,“到底是什麼好東西?”
“銀錢、兵器。”宋成咬了咬嘴唇,試探著問道:“搶、搶了他?”到底不是馬賊,搶字說的磕磕巴巴,半點底氣都沒有。
玉姝眸光一亮,斬釘截鐵,“搶!”略微遲疑,“不過,光搶不行!得叫蔣楷知道是柴狗搶的,還得想辦法把衛瑫引到柴狗那兒去,一舉將其剿滅!”
“這有何難?”宋成大手一揮,胸有成竹朗聲說道:“留兩個活口去通知蔣楷。至於衛瑫,我想辦法知會他一聲兒。柴狗橫行霸道這麼多年,金銀財寶少不了,衛瑫也能交差。等蔣楷反應過來,不但地窖裡的東西搬空了,柴狗也滅了。叫他賠了夫人又折兵!”
玉姝勾起唇角,“不僅如此,寧廉和百里恪在後頭等著吶。”想了想,又道:“那刀給寧廉留一些。要不,不好向上頭交代。”
若想令趙旭徹底對柳維風寒了心,就得給他下點猛藥。
玉姝悠悠長嘆,很快,整座京都都得動起來了。
吃過晌飯,費氏鬢邊插了一朵白麻小花,腋下夾著張草蓆,昂首挺胸來在蔣府院牆外。四周看了看,挑了個離大門口不遠,略微平整的地兒,草蓆一鋪,歪跪在上頭哭開了。
“我那苦命的兒啊——你死的好慘吶!我那苦命的兒啊,你死的好冤啊——”
費氏掐著時辰來的,這會兒各家吃完了午飯洗洗涮涮,準備歇晌呢。
外頭這一鬧動靜兒,大夥都跑出來瞧瞧。有的懷裡抱著孩子,有的手上還攥著啃剩一半的綠蘿蔔。
不大會兒,蔣府門口就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對著費氏指指點點,小聲嘀咕。
“她在刺史家門口嚎什麼呢?”
“我聽著是哭兒子,可能是來喊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