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帶著慈曄秋曇還有蓮童一同去往蓮花寺。
昨天颳風不覺得冷,今天反倒有些凍手了。街上行人著了厚重冬裝,行色匆匆。偶爾能見到一兩位苦行僧,衣衫單薄,踽踽而行。但是,他們臉上沒有絲毫落拓神色,浮露出的豁達舒朗,令人莫名心安。
外頭太冷,玉姝便叫蓮童坐進車裡。蓮童侷促的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擺放,在玉姝對面坐的闆闆正正,眼觀鼻鼻觀心,大氣都不敢喘。
玉姝瞧著他忍俊不禁,斜倚在引枕上,說道:“學武苦吧。”
蓮童一聽這話嚇的連連擺手,“不苦、不苦!我愛學!”阿姐說,千萬不能辜負小娘子恩情,再苦再累他都能堅持住。
隨口一問,沒想到蓮童這般惶惶,玉姝莞爾一笑,“那你多用點心。”
蓮童鄭重點頭,“是!”
蓮花寺門口,前兒傳話的小僕等候在門口,看見玉姝馬車到了,一溜小跑迎上前來,笑呵呵的躬身道:“謝小郎君您來啦!”
蓮童撩起車簾應了聲,便跳下車,回身攙扶玉姝的當兒,小僕又道:“梅川居士已經到了。”
玉姝頜首,下車站定,攏緊蓮蓬衣,“人都到齊了?”
“哦,蓮花寺的住持不言大師做過午課才來。西陳拙翁遣來小僕傳話,說是剛剛進城,稍後就到。”
西陳拙翁?不就是韓冰,韓憐水?
玉姝唇角微彎,庫那勒王子當真是個妙人,除了她這個黃口小兒,其他幾位都是頗負盛名的人物。
進了山門,一路行來,空氣中瀰漫著豐沛檀香。令玉姝忐忑不安的心很快便沉靜下來。
想當年,寧廉見了小小年紀的趙矜,還得行大禮呢。此番故人相見,不知情境如何。
來到禪房,寧廉與庫那勒王子一人一盞清茶,相談甚歡。見玉姝來到,二人起身相迎。
庫那勒對寧廉道:“晉堂,這位就是那日口出妙語的謝小郎君。”
“小姓謝,謝玉姝。”抬眼看向庫那勒王子,雖然他面目與中原人不同,南齊官話說的卻是極好。算起來,庫那勒該有三十幾歲,看起像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寧廉挑眉,謝玉書?秦王養在民間的女兒名叫玉姝,也姓謝。上下打量玉姝,是小郎君沒錯。或許是同音不同字吧。目光落在玉姝耳垂上那對金剛石耳鐺,便知她也是東穀人。
庫那勒對東谷習俗所知甚少,面帶不解的問,“為何男子也戴耳飾?”
寧廉便與他解惑,“在東谷,未行冠禮的小郎君佩戴耳飾乃是風俗。”
庫那勒王子點點頭,一下又瞅見玉姝腰間的麒麟紋香囊,眸光突地一亮,“哇,美極!美極!”
寧廉也笑,“這是東谷的蹙金繡。在南齊當真並不多見。”玉姝從耳飾到香囊無一不在低調的彰顯她的身份。便大膽猜測,“小友莫不是出自謝元劉王的謝氏?”東谷謝氏,四世三公,家世煊赫。謝綰,玉姝的母親便是謝氏長房嫡女。
玉姝頜首,“正是。”
寧廉微微一笑,當下便覺得與玉姝格外親近。
他們幾人交談片刻,韓冰同不言大師相攜而至。
拙翁韓冰,已是五十許歲。若論年紀,玉姝也該稱呼他一聲丈人,能坐到一處談禪即是佛友,也不講究那許多,便喚他拙翁。
不言大師年紀最長,今年八十有三,鬚髮皆白,身披袈裟,甫一見玉姝,便雙手合十,道:“施主有佛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