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用過飯,琥珀切了兩個白柰放在銀碟裡。玉姝、張氏、封石榴在明間邊吃邊聊。
白柰酸甜適口,飯後消食再好不過。
待會兒,封石榴要去甜井衚衕見館陶牧。玉姝把學館細節上的事捋順一遍,正說到關鍵,鴛鴦通稟彩春求見。
封石榴一聽彩春二字,眉頭皺了又皺,不耐煩的擺擺手,“不見、不見。叫她在前院待著。”
鴛鴦把目光投向玉姝,“不止她一個,旁邊跟來的那個是么妹吧?”她聽茯苓說起過的,估摸著就是。
張氏疑惑,“她倆來做什麼?”
玉姝想了想,必是為身契,便道:“叫她們進來吧。”
等了一陣,鴛鴦領著她倆進來。彩春前腳剛踏進屋裡,便細著嗓子喚一聲,“小娘子——”
張氏、封石榴對視一眼,這賤婢準沒安好心。
就連伏在張氏膝頭睡回籠覺的阿豹都被她唬了一跳,掙扎著眯縫著睡眼,胡亂晃晃小腦袋,終究還是抵不過周公,又合上眼繼續睡。
彩春滿臉堆笑,又喚一聲,“小娘子——”餘光一掃,瞥見在旁伺候的琥珀,眼角跳了跳,心道怎麼還有一個?
阿豹被她這一聲吵的徹底醒了,張大嘴巴打個呵欠,躍到桌上,再打個呵欠,黃燦燦的大眼滴溜溜盯住彩春,毛茸茸的小圓臉拉成了小長臉。
玉姝沉聲問道:“何事?”
“哦,池小娘子想來多謝小娘子救命之恩。”彩春替么妹答道。
來時說好了的,她先挑個頭,么妹接上。然後,一唱一和把身契要出來。
可這會兒么妹咬緊後槽牙,目光瞬也不瞬,鎖住阿豹。就是這畜生害哥哥受傷遭罪,遲早尋個機會收拾它!
她那是什麼眼神?張氏面色陰沉,把阿豹從桌上抱下來,摟進懷裡護住。
封石榴也瞧著么妹目光不善,知她或許受了彩春梭擺,暗罵她一聲糊塗,就勢把話接了過去,“謝就不必了。在羊角坡,池郎君把刀架在玉姝脖子上的時候,誰也沒想到咱們還能在一處說話。
玉姝這孩子,有恩必報。為池郎君延醫問藥不在話下。池郎君一聲妹妹有難,玉姝就差人拿錢去贖。她做這些,並非為你一聲謝字。只求你兄妹二人認個清楚,誰真心為你,誰暗中使壞。”說著話,挑眉看向彩春。
彩春心裡發虛,忙垂下頭,躲避著封石榴灼灼的目光。
么妹目光投向封石榴,雙唇緊抿。
哼!說的好聽。既是幫忙就該幫人幫到底,把身契一併還她。彩春姐姐說的不錯,她就是想用身契來拿捏他兄妹倆。哥哥豁出命救她,她還扣住身契不放,就是沒安好心眼!
么妹氣的攥緊了拳頭,完全忘了該她說話了。彩春急的悶悶咳了幾聲。
么妹這才回神,為長遠計,低聲下氣是免不了的,狠狠心,柔聲說道:“謝小娘子仗義相救,么妹無以為報,來生做牛做馬也是心甘情願。只有一樣,現如今么妹年幼身子骨也弱,有許多活計還做不來……”
“身子不好啊?我讓花醫女給你寫兩張方子,你先吃著。”張氏沒好聲氣說道。
大清早來討藥吃,有病吧?
一句話把么妹噎住,這還怎麼往下接啊?偷眼瞟瞟彩春。來之前,她倆光想著你一言我一語,把玉姝圍在死角,任她們拿捏。可沒料到張氏開口就把她堵死了。
倆人怔怔。
玉姝原打算尋個合適的機會把么妹的身契交給池昊,沒成想彩春先攛掇著么妹來找她要。
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
這婢子仗著是安義郡主的人,就不把她放在眼裡。才幾天功夫,就攪得她沒安生日子過。
還有么妹,年紀小也不能聽了婢子挑唆,做出恩將仇報的事體。人家八個心眼,她一個都沒長實誠。尤其她看阿豹時目露兇光,叫玉姝格外心驚。
“還有事?”玉姝挑眉看向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