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知縣……”田貞仔細想想,“哦,是那個秘書丞廖啟啊?”
“父親好記性,就是他。”
元和八年,廖啟與同僚飲酒時,暗諷柳維風庸碌無能。當晚廖啟所言添油加醋傳到柳維風耳中。田內侍收到風聲,勸他向柳維風伏低做小,這事兒就算完了。
即便歲月磋磨,廖啟文人風骨猶在。這種事,他是不屑做的。於是,沒過多久廖啟就被外放永年縣了。
“忠直之臣,為父向來記得清楚。他啊,頗有點沈中丞當年的風範。”田貞面色不豫,將錦盒丟到桌上。
“父親,您只記得他是秘書丞,怎麼忘了他是我昔日同窗吶。這枚玉帶鉤,是我說要孝敬老父親,他顧念兒的一番孝心,所以才……”
聞言,田貞陰轉晴,眯起眼,含笑點指田內侍,“你啊,說話總是藏一半露一半,不肯痛痛快快的。”從盒內拿出玉帶鉤,攥在手中盤玩,“嗯,確實是件好東西。你這份孝心,為父收下了。”
“父親高興,兒也開懷!”
把玩一陣,田貞悠悠說道:“為父老了,這內侍監的位子,萬寶可是虎視眈眈吶!你啊,該把心思用在陛下那兒才是。”
“是。這趟採選,兒挑了幾個跟皇子昕歲數差不離,模樣標誌也聰慧的。應該能……”
田貞嘴角墜了墜,似乎多有不滿。
田內侍納悶,“父親,兒離開京都之前,您還囑咐千萬辦妥,難道事情有變?”
“趙娘子死於大平宮這件事,你知道了吧?”田貞沉聲問道。
田內侍點頭,“知道。”
“箇中詳情,你必然不知。為父說與你聽。柳貴妃向陛下請旨,重開大平宮,粉飾一新。之後說要給趙娘子慶生辰,宣趙娘子入宮。趙娘子推脫不下,孤身前來。”
“娘子一人?”田內侍詫異。趙矜斷臂離宮時,有一宮婢誓死追隨,那婢子沒隨她一同入宮?
“一人。”
田內侍喉間酸澀。趙娘子是想給那婢子留一線生機,才如此行事吧。
“趙娘子未時末入宮,酉正便急召醫女為娘子診症。之後,便說娘子患心疾,需靜養。七月中,就說娘子不治,歿了。其實,趙娘子死於堇汁。所謂心疾,不過就是為了面上好看罷了。”
以上,與田內侍瞭解相符。
“你知道,貴妃因何毒殺趙娘子嗎?”
“因為《滄水遙》?”田內侍認為只有這個原因才能解釋為何柳媞要毒害自己的親生女兒。
元和元年,趙旭初登大寶便要納柳媞入宮。一向敢於直諫的沈奎力阻,文帝將其投入大牢,沒幾天就因病暴斃了。說是暴斃,箇中緣由大家心照不宣。
寧庸更是運用手中妙筆,將他二人粉飾成才子佳人,紅袖添香。也多虧了寧庸這支筆,惠妍打斷趙矜胳臂一事,皇帝不但沒有追究,還將寧庸的二哥寧廉擢升為正四品的尚書右丞,寧婕妤也成了寧修儀。
田貞輕笑搖頭,“一曲《滄水遙》傳唱經年,要殺也不會等到現在。”
田內侍蹙眉,“那是為何?”
“你知道莫州霍氏吧?”
田內侍茫然,“霍氏跟趙娘子的死又有何關係?”
“霍氏長子嫡孫霍洵美屬意趙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