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免惴惴,相互對視一眼,默不作聲。
楚夫子目光在他三人臉上逡巡一圈,手指彈桌,慢條斯理“嗯”了一聲,尾音拖得長長的,大山似得罩在三人頭頂。
馮淺春還算鎮定,嚥了嚥唾沫,聲音細細,“夫子緣何有此一問?”
楚夫子裹緊蓮蓬衣,笑的神神秘秘,“夫子先問,你們先答。”
衛頊輕咬下唇,顫聲道,“去、去過的。”
此言一出,惹得馮淺春和林靖向他丟來好幾記眼刀。
楚夫子點點頭,哦了一聲,沉默不語。
三人又交換了眼色,都摸不準楚夫子意欲何為。
馮淺春看看左邊,衛頊家教極嚴,祖父父親都對他寄予厚望。右邊林靖家境寒苦,能進書院已是不易,若連累他書都讀不成,實乃大罪一樁。
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
馮淺春深吸一口氣,想把這事兒扛下來。
他剛剛張開嘴,就聽衛頊沉聲道:“夫子,這件事,說來話長。”
楚夫子哦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夫子想必也聽說我小叔叔的事了吧?”衛頊滿臉家醜不可外揚的有苦難言。搞得楚夫子也不得不正正顏色,再正正身子,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狀。
“我小叔叔衛嘉……”衛頊欲言又止,看也不敢看楚夫子。
楚夫子不耐煩的抿起唇角,替他說,“你小叔叔衛嘉身染重病,兩年了,尚未痊癒。”瞟一眼鵪鶉似得衛頊,“誰不知道他離家出走了?”楚夫子與衛頊的父親衛晉也有交情,提起這件事,更是絮絮不停,“衛嘉善音律,老侯爺非叫他文武雙全,這不是強人所難嘛!
因材施教,因人而異,並非全無道理。就拿你們三個來說吧。林靖刻板,馮淺春乖張,衛頊疏懶。你們啊,毛病不少,可對我這個夫子,你們從來都是不欺不哄,不瞞不騙的。”
聞言,三人心中一凜。不知所措的抬頭看向楚夫子。
楚夫子繼續說道,“哎,夫子啊,並不奢求你們各個封侯拜相,你們只要牢記忠信二字,也對得起咱們這段師生緣分。”
楚夫子目光放空,字字誠摯。
“夫子,我錯了,以後再不偷跑下山了。”馮淺春眼眶紅紅的,啞著嗓子說道。
“夫子,我更是大錯特錯。壞了書院規矩,還想把錯都推給我小叔叔。夫子,您罰我吧。”
“夫子,我比他倆痴長兩歲。明知私自下山不妥,還不阻止,還……夫子,您要罰就罰我吧。”
楚夫子收起玩笑神情,面容一肅,“夫子早就知道!不過,你們知錯認錯,夫子頗為欣慰。”
馮淺春扁扁嘴,他們是孫悟空,楚夫子就是如來佛祖。任他們如何頑劣,都逃不出楚夫子的手掌心。
“行了。此事夫子暫且給你們記上。倘若不知改悔……”楚夫子皮笑肉不笑,挨個點指。
馮淺春一張俊臉揪成苦瓜,“不去了,夫子我們再不去了。”
楚夫子含笑瞟了馮淺春一眼,看向衛頊,“方才聽你話中意思,衛嘉在熙熙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