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子柔糯糯的聲音裡摻雜了些許不耐,吳阿巧反而笑臉迎上沈娘子冷臉,關切問道:“師父,我從京都捎回來的藥丸,可用了?那是宮中御醫……”
“師父?”沈娘子打斷她,聲音還是糯糯的,卻冷冷的好似冰刀,“我自問當不起這師父二字。尤其是你,吳娘子的師父。”
吳阿巧唇畔笑意逐漸淡去,並不氣惱只是無可奈何輕嘆一聲。
兩人相對無言,正尷尬,邱善善懷抱厚厚一沓蠶繭紙向她們迎面而走來。
到了近前,見過禮之後,邱善善對吳阿巧笑道:“吳娘子的大名早有耳聞呢。”
邱善善是在吳阿巧去京都之後才來傳習所的,關於吳阿巧的所有事都是聽說的。
吳阿巧連稱不敢。沈娘子唇角微勾,眼中劃過些許不悅。雖是轉瞬即逝,邱善善還是察覺到了,便笑意妍妍藉口要給學生派紙,匆匆離開。
這一段小插曲使得吳阿巧與沈娘子之間氣氛更加詭異。二人各懷心事,並肩而行。
“玉姝,你看,那就是現下京都時興的半臂,人人都穿呢。”秦十一孃的三姐夫在京都為官,自然瞭解。
一起吃過豆花之後,玉姝與蘇荷從二人行變成了現在的三人行。秦十一娘反而與之前那些追捧她的女孩子疏遠許多。
玉姝循著十一娘手指的方向望去,“柳綠色染的極好,勻淨。”
“繡花也好……”
“離那麼遠,哪瞧得清楚繡的好還是不好?”玉姝懶得湊這熱鬧,坐下練她的大字。
從來都是別人順著秦十一孃的話頭說,很少像玉姝這般不客氣的跟她擰勁兒。可秦十一娘犯賤的覺得玉姝說話更順耳。她非但不生氣,還湊過來問,“玉姝,我聽阿荷說你家養貓了?我能去看看嗎?”
玉姝蘸飽了墨,道:“好啊,阿孃說等我休沐買鮮藕做玉井飯,你同阿荷一起來我家吃。”
得到邀請,秦十一娘彎起眉眼心滿意足回到自己的位置寫字去了。
沈娘子帶吳阿巧兜兜轉轉,來到槿園東南角的六角涼亭裡吃茶用點心。梁氏一早叫人煮好紫筍茶、備下五福餅。
吳阿巧出身寒微。她第一次吃五福餅,還是若干年前傳習所乞巧那日,當時她只咬了一口便用帕子包好不再吃了。沈娘子詫異,問她為何如此,她答:“如此美味想帶回去與阿爹阿孃同享。”沈娘子也因此事對吳阿巧格外愛重,將一身技藝傾囊相授。
吳阿巧拈起一塊五福餅,心中當真五味雜陳。往昔舊事若潮湧般來勢洶洶,避之不及。輕嘆一聲,又放了回去,吳阿巧這趟回來,有很重要的話想對沈娘子講。她思量思量,才道:“師父,有件事阿巧一直想向你言明,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神態嚴肅且真誠,或許真是了不得的大事。
沈娘子猶疑片刻,決定暫且拋開對吳阿巧的成見,聽她究竟有何話說。
見她並不牴觸,吳阿巧下意識回頭看看,雅兒與梁氏都在亭外伺候,但吳阿巧還是謹慎的壓低聲音,“師父,我知道你對那件事一直都耿耿於懷。可我,當真是情非得已呀!”
全賴那件事,師徒才會離心。
沈娘子秀眉蹙起,微微哂笑,她還當吳阿巧有什麼新鮮說辭,原來還是舊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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