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頊也看的津津有味。馮淺春得意洋洋,讚道:“整個南齊也找不出魚六斤這般妙人。”
林靖向來認真,咦了一聲,驚奇道:“你看,那盤裡多說也就二三十隻蟹,可樓下散座大概五六十人,怎麼能夠從頭派到尾,全都有的吃?難不成,魚六斤會巫術?”
“非也非也。此乃障眼法!”馮淺春學楚夫子的腔調,搖頭晃腦,說罷,撫掌大笑。
此時琴聲由緩轉急,預示更多精彩將至。
臺上魚六斤將摺扇斜插在腰間,單手捧起紅木雕花百寶盒,另一隻手一格格開啟,紅的牡丹、粉的芍藥、白的秋菊、甚至隆冬盛開的臘梅,一蓬蓬從盒內飄散而出。
一時間,花香四溢,令人心馳神往。
臺上宛若花海,臺下掌聲雷動。
衛頊暫時拋開此行目的,巴掌拍的都紅了。林靖蹙起眉頭,還在試圖尋找魚六斤使用巫術的佐證。馮淺春吃的滿嘴油光,沒心沒肺笑個不停。
如此熱絡的場面,魚六斤早就見慣了,從從容容下場。
臺下不少人戀念不捨,喊他再來一個。
或許開場太過精彩,接下來的歌舞看得人索然無味。嗑瓜子的嗑瓜子,閒聊的閒聊,吃喝猜拳聲不絕於耳。
衛頊藉口如廁下了樓,站在天井,透過圓圓的月亮門就能看到,不遠處的韻舍門前燈火通明,不時有樂工捧著樂器進進出出。衛頊微微一笑,舉步便往。
出了月亮門是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小徑兩旁每隔一段距離立著一個高高的燈柱,內裡火油熊熊燃著。
晚風習習,涼爽宜人。
衛頊心裡有事,顧不上欣賞燈火之下樹影花型。
行至一處轉角,就見有人懷抱羯鼓興高采烈向他走來。一隻丹頂鶴跟在來人身側,不緊不慢優雅踱步。
衛頊覺得有趣,藉著燈火細看那人。待他看清來人樣貌,不由得冷冷一笑,快走幾步,堵住來人去路,低低喝了聲:“衛小蠻!可叫我好找!”
丁衛一聽衛小蠻三字,嚇的險些把羯鼓扔出去,渾身上下冷汗噗噗直冒。不等他反應過來,衛頊一把抓住丁衛手腕,低低喚他,“衛小蠻!”
綺羅被衛頊擠到一旁,黑豆似得眼珠轉了轉,覺得衛頊來者不善,撲稜撲稜翅膀,長腳離地,朝熙熙樓飛去。
丁衛驚慌失措的把目光聚集到衛頊臉上,仔細辨認辨認,舒了口氣,“哎呀,是五孩呀!嚇的我!”話音未落便覺出不妥。這裡不是自家後花園,哪能隨隨便便撞見五孩?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結結巴巴問道:“五、五孩、你怎、會在、會在此地?”
衛頊目光寒涼,冷冷哼了哼,手上力道重了重,道:“我怎會在此地你別管。你怎會在此地,咱們得說道說道!”手上用力扣住丁衛手腕,帶他遠離小徑,來到僻靜陰暗的樹叢下。
衛頊從小習武,力氣比丁衛大的多。衛頊鉗住丁衛的手始終不松,丁衛嬉皮笑臉,“哎呀,許久沒見五孩了,快比我都高了,真好!真好!”嘴裡說真好,痛的五官都揪在一處了。
“好嗎?我怎麼聽說小叔叔連姓都改了,現在叫丁衛,不叫衛嘉了?”
“我用母姓呀。”
丁衛的母親,是被世人稱作南齊三絕之一的丁玫,天生一副好嗓子。還有兩絕分別是邱翼的字和虞是是的箜篌。可惜現在只剩下邱翼的字可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