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內侍身著青蓮色瑞錦紋單衫,配他細皮嫩肉,倒顯出幾分書生氣。酒杯捏在指尖,不住摩挲,略略擔憂道:“承佑,你這樣做是否太過冒險。”
“哦?怎麼說?”廖啟夾幾片魚鱠給他,閒閒又道:“看你穿這身,叫我想起咱們求學那會,我有件差不多的,你總借去穿。”
“你那件我不小心刮破了,說賠你,總也沒賠呢。一晃,這都多少年了。”說罷,舉杯一飲而盡。
“一件衣裳而已,你也能惦記到現在。不過說真的,你穿好看。”廖啟眸中那抹笑意,轉瞬即逝,不無遺憾的說道:“要是你沒進宮,多好。”
“我是最好的人選。當時你也這麼認為啊。”
“是啊。都怪我。酒後說那些話,如果當初……”
“承佑,現在才說如果當初已經晚了。看看我,現在我是田內侍,你是廖知縣,咱們幾個,唯獨庭顯最自在。”田內侍將剛剛斟滿的酒,灑入土中,不無悵惘的說道:“庭顯,嚐嚐永年縣的白酒吧。沒準啊,承佑過幾天就捲鋪蓋回老家嘍。”
廖啟聽了不但不惱,反而嘿嘿嘿笑個不停,“你這次為了買寧庸的秘密,不也費了許多周章?怎麼?這麼快就後悔了?”
“後悔?就算我後悔,也沒賣後悔藥的啊!”
“我聽說,貴樓很貴,花費不少吧?”
田內侍搖頭,“一個子兒都沒花。”
“什麼?怎麼可能?”廖啟詫異的差點噴酒。
貴樓專門蒐集販賣達官貴人的私隱,據買過的人說,有的甚至會開天價。要說沒花錢,廖啟自然不信。
“他們要的是比銀子更加值錢的東西。”
“什麼?”
“秘密。”
廖啟不悅,剛想開口表達不滿旋即明白過來,“秘密換秘密?”
“嗯。”
“說來聽聽。”
“知道了平添危險,又徒增煩惱,何必呢。”田內侍放下酒杯,垂眸又嘆道:“唉,是天大的秘密呀。”聲若蚊蚋,輕易就被院中蟋蟀脆亮的叫聲遮掩過去,廖啟還是聽到了。他明白,這個話題,到此就該結束了。
他二人同命相連,也有不該問不能說的秘密。
人生無奈,兄弟情誼,都以此為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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