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到了縣衙公堂,抬眼就見張氏和錢氏板著臉,對面而立,目光扭打撕扯在一處,雖無硝煙瀰漫,刀光劍影,卻是你來我往,戰況激烈。若不是差役分站兩旁,這二人一定會動手扭打起來。
張氏見玉姝來了,暫時收起眼刀,朝玉姝招招手,示意她快些過去。
錢氏輕蔑的挑挑唇角,把張小月拉到自己身側。
倆人同時母老虎上身,盡力護衛幼崽。
張氏狠狠白了錢氏一眼,低聲在玉姝耳際安慰道:“玉兒別怕,萬事都有阿孃在……”
這是玉姝第一次上公堂,覺得特別新鮮,她不但不害怕,反而像出來長見識的,興奮的打量著公堂上的一切。
張氏癟癟嘴,有點洩氣,覺得自己說這話真多餘。
玉姝立刻感受到了張氏的失落,轉頭衝她甜甜一笑,大眼忽閃忽閃,脆生生說道:“是啊,有阿孃在,不管到哪兒,我都不害怕。”
聞言,張氏展露出有女萬事足的得意笑顏,順帶挺直了腰桿,挑釁的揚起鼻孔看向錢氏。
錢氏也不甘示弱,目光更加犀利的回敬張氏,倆人又陷入無聲的戰鬥中,看來這次誓要分個高下。
冷不丁的,方縣尉渾厚有力的聲音響起,“升——堂——”張氏被唬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扯著玉姝跪倒在地。
兩旁差役低吼:“威——武——”
廖知縣從後堂出來,撩袍坐定,驚堂木一拍,便衝著堂下厲聲喝道:“錢氏,你可知罪?”
廖啟一上來就問錢氏是否知罪,主要是震懾,一般婦人被知縣如此一問,還不嚇的呆若木雞?
錢氏卻不是。她正正身子,仰起頭,無辜又無助。
“哎喲喲,廖知縣,奴家向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連只臭蟲都捨不得捻死,這、這、這、奴家何罪之有啊?”
廖啟與方縣尉對視一眼,心中有了計較。開審之前,他二人已然料想錢氏會有此反應。是以,廖啟不急也不惱,冷冷一笑,淡然道:“何罪之有?錢氏,你指使吳二加害張氏母女,還想抵賴不成?”
錢氏不慌不忙攏攏鬢髮,道:“怎可憑那吳二胡言亂語,就斷定奴家有罪呢?廖知縣斷案,如此兒戲?”
廖啟仍舊不惱:“哦?那你拒不認罪,是嗎?”
“奴家不認怎的?難道還要屈打成招不成?”她句句出言不遜,胡攪蠻纏的架勢十足。張氏倒是吃了定心丸,她明白這是錢氏心虛的表現,且等著看廖知縣如何懲治她。能當知縣,果然不是二百五。
“錢氏,本官問話,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再說些有的沒的,一律按咆哮公堂論處!你聽明白了嗎?”
錢氏心裡不服,嘴上軟了,歪著半邊身子,木木的應了聲“是”。
廖知縣冷哼一聲,對方縣尉吩咐:“帶吳二上堂。”
說了聲帶吳二,錢氏眸中飛快的掠過一絲不安。
廖啟胸有成竹淡然一笑。
鎖鏈譁楞楞的悶響由遠及近傳來。錢氏有心回頭瞧瞧,又想到要避嫌,便挺直身子規規矩矩跪那兒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