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師父自己的陽神,之前我放出黑水屍棺的全部炁場之後,這道陽神一直留在我體內,為我提供加持,現在,它一點一點地從我的魂魄中剝離出來。
我看著師父,師父沖我微微一下,隨後猛一甩手,將他的陽神投向了不斷扭動身軀的蜈蚣。
一世祖也從羅中行的額頭上抽出了另一道陽神,確切地說是抽出了一道完整的魂魄,那一縷魂魄上帶著非常強悍的陽氣,以及一股中正大炁。
我立即反應過來,那是無當的魂,這些年來,也許他一直都沒有消失,只是深藏在了夜魔的元神中,讓夜魔和羅中行都無法感知到他的存在。
師父的陽神和無當一起撲向了蜈蚣,兩道帶著強悍陽氣的魂魄一觸碰到蜈蚣的軀體,它就立刻停止了掙紮。
“再走一遍罡步。”師父拍著我的肩膀,輕聲輕語地對我說著。
我又一次催動番天印,踩出罡步。
星力所至,那條黑漆漆的蜈蚣終於開始破碎了。
隨著它的生命力不斷被星力和陽氣消耗,鬼門中的白光開始不斷閃爍起來。
鬥轉星移,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了四千年山河變換,風起雲湧,這四千年的輪回大勢在我眼前快速閃過。
四千多年前,大禹輾轉在山脈大川之間,無數條大河大江波濤湧動,萬裡平原一片汪澤、生靈塗炭,大禹懷中抱著一塊璞玉,遊走於大澤之間,開河道、疏泥洪,風雲際會,七十二顆川底石被大禹煉化,汪洋般的平原山川重回生機。
一枚玉鐮帶著川底石上的陰氣、怨氣、戾氣在大禹的注視下不斷震顫著,伯益和大禹用一枚拳頭大小的璞玉將它咂碎,將碎玉做成九星雲圖,鑲在了九州鼎的鼎身上。
大禹對伯益說,川底石上的邪氣未消,千年以後,它將重見天日,禍亂人間。
就是這一番話,讓四千年輪回大勢開啟了序幕。
九州鼎鑄成,一代聖主隕落,大禹在臨死前將元神分成九道精魄,作為九顆種子,埋在了天地輪回的泥土裡。
四千年,九道精魄在輪回中生根發芽。
夏啟和伯益爭奪王位,有扈之亂爆發,伯益假死,在夏啟的掩護下離開中土,一路西行,自此,夏啟開啟了“承天制,襲萬世”的大一統奴隸王朝,傾全國之力維繫著四千年輪回的正常運轉。
一千年後,渭水之濱出現了聖人,商周兩朝的更替進入倒計時。
牧野之戰爆發,姜太公在行軍途中遇到了一個從商軍大營裡逃出來的年輕人,他一眼就看出,這個看似平凡的年輕人將在今後三千年的天地輪回中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
這個年輕人,就是無當。
數年後,夜魔作亂,姜太公鎮壓夜魔,並有意讓夜魔的一縷殘魂進入無當體內,後傳無當各類術數,讓無當在鎬京獨自生存。
再後來發生的事,很多都已被我們查證和考證,只有黑水屍棺是一個例外。
大禹當年種下的九道精魄,在四千年的歲月中附著在了九個人身上,無當是第二道,莊君平、周烈、李子府身上都有一道精魄,而在87年重陽節出生我則趕上了四千年輪回的末班車,成為最後一道精魄的載體。
而第一道精魄的載體,就是當初我在河南蘆葦蕩見到的那隻羅剎。
這完全出乎了我的想象,當羅剎的畫面出現在我腦海中之前,我一直以為,第一道精魄附在了姜太公身上。
在羅剎還活著的時候,她曾是女鸛族最後一代聖王,活了至少五百年以上。
早在無當落戶鎬京的時候,姜太公就告訴他,在昆侖山下有一個精通巫術的氏族,名為女鸛。在那個年代,女鸛族人就已經不問世事,世人都以為這個氏族早就消失了。
後來無當在修行中遇到了瓶頸,急於有所突破的他想到了姜太公口中的這個氏族,於是深入昆侖山脈,歷經十年才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山腹中找到了女鸛王。
女鸛王是無當在人世間的第一個伴侶,九大墓,以及最初流入寄魂莊的術法傳承,全部出自她的手筆,同時她也曾見證了無當在心魔的摧殘下失心發狂,也曾在周烈第一次對抗無當的時候施以援手。
她是一個無比重要的人,但在寄魂莊的所有古籍上,卻完全沒有和她相關的任何記載。這是有原因的。
為了壓制無當的心魔,周烈從皇城中盜出了九州鼎,女鸛王則建立了九座大墓,封存九顆陰玉。
和無當一樣,女鸛王也是一個很“痴”的人,她為了保住無當,不惜耗盡了女鸛族千年基業,在建造九座大墓的時候,她甚至逼使族人殉葬,以此佈置出千巽鎮邪局,建立了淮河青銅墓。
包括屍蛟、諸懷在內,所有鎮壓在九大墓中的邪獸大妖本都是昆侖山的護山神靈,沒有人能阻止她,包括無當。
當九座大墓建立起來的時候,女鸛王已是滿手血腥,因此遭到天譴,廢了一身修為不說,壽命也走到了盡頭。
在女鸛王下葬之後,夜魔將一縷陰魂注入了她的屍身,導致屍變,連用來盛屍的棺槨都出現了異變,黑石棺的棺身上浮現出了大片血紅,一股股黑水從棺口中湧了出來,女鸛王耗費數百年練成的一身大炁全部被黑水融合,可她卻化身為羅剎,禍亂一方。
後來,無當和莊君平將羅剎鎮壓,並為之打造了一口新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