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張真人把話說完,就有人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沖著我問話:“左掌門,你真的和十全道人交過手,他的修為比你如何?”
我對在場的人說:“我的道行和羅中行相比,可以說是天差地別。我不是和他交過手,而是在他面前僥幸生還,他不需要凝練念力,只靠著經絡和骨骼中殘留的一點點念力,就能將我完全壓制,我在他面前,根本沒有反手的餘地。”
此話一出,大堂裡又變得嘈雜起來,在場人開始討論羅中行的道行,也有人在議論這次聚會的合理性。
我能聽得出來,有一部分對於戰勝羅中行完全沒有信心,人群中甚至出現了一些很不好的言論,說什麼既然左右都是輸,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意義,不如趕緊收拾行李,能跑多遠跑多遠,甚至有人提議離境出國。
說實話,我真是想不明白了,怎麼在行當裡還有這麼膽小的人,羅中行這還沒現身呢,他們就要認輸了。
對於此,我只能說,林子大了,真是什麼樣的鳥都有。
張真人揚起手臂,朝著人群喊道:“大家都靜一靜,聽我說兩句話。”
他一開口,人群中再次安靜下來,隨後張真人開口說道:“十全道人搶奪陰玉,是要開啟鬼門,顛轉陰陽兩界,如果不阻止鬼門開啟,天地間必將遭遇一場大劫,到時候,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一樣躲不過這次劫難。如今左掌門已經找到了對付十全道人的辦法,還希望諸位能放下成見,精誠合作!”
讓我意外的是,張真人這番話竟然沒有得到大多數人的相應。
空雲道長也站了出來,對在場的人說:“天地大劫,沒人能獨善其身。”
這話一出,大堂裡就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直到姚先生打破了這種沉默,他站在人群裡朝我這邊喊:“左先生,你還是跟大家詳細說一下十全道人的事吧。”
我順著最初被蘇漢生打斷的地方開始說:“想必大家已經從九封山那裡得知了十全道人的真名。不過羅中行這個名字雖是他的真名,卻不是他的本名,十全道人本名無當,是一個活了三千年的古人……”
話很長,我先是大體說了一下無當早年的經歷,以及他最後變成羅中行的原因,隨後就說到了從不語道人和王大富那裡得知的資訊,也說到了鬼門以及太陽墓。
為了讓在場的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我一邊要設法掩藏涉及到寄魂莊和我一世祖的那些秘辛,又要將一些比較關鍵的資訊詳細地陳述出來。
這不是我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發言,卻是最需要小心謹慎的一次。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多久,其間仙兒給我遞了三次水,我一邊用清涼的水潤著喉嚨,一邊盡可能保持著語氣的平穩。
在我說話的時候,人群中出現了幾次騷動,我必須設法安撫眾人心中的不安。
當我把所有話都說盡的時候,嗓子裡就像是點了火一樣,幹灼無比。
大堂裡鴉雀無聲,張真人和空雲道長也沒有在我發言之後補充什麼,所有人都這麼默默地看著我,彷彿連大氣都不敢喘。
最後還是澄雲大師走出人群,朝著人群做合十禮,最後說道:“諸位道友,如今的形勢已然嚴峻到了極點,我贊成張真人的話,咱們必須放下隔閡,精誠合作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個站出來的人是曹天沖,他朝著張真人和我拱手一揖:“我也贊成。”
其實現在不是贊成不贊成的問題,而是所有人必須合作,我實在想不明白,其他宗門的人到底在猶豫什麼。
曹天沖站出來之後,又有很多和他一樣穿著便裝的老前輩站了出來,再然後才是其他宗門的人一一站出來,立誓要暫且放下宗門恩怨,暫且合作。
我也是後來聽張真人說,其實在當時,各大宗門人的人最忌憚的不是羅中行,而是曹天沖他們這撥人。
對於正統的宗門來說,像曹天沖他們這些厲害的散修都屬於旁門左道,甚至有些人將他們看作是邪門歪道。如果他們不先站出來表態,其他宗門總歸會對這次聚會心存憂慮。
事情還算順利,此時距離羅中行著手搶奪陰玉還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我本以為,在這段時間裡,我們應該能做好充足的準備。
可我為什麼要相信羅中行呢,他說要在下個月初才對陰玉動手,就真的會在下個月才開始行動嗎?
事實證明這一次我賭錯了,羅中行根本不打算拖那麼久。不過在這次的博弈中,失算的不只是我一個人,羅中行和我一樣,也走了一手臭棋。
由於我說了太長時間的話,外面的天色早就黑了,盧雲波走到我跟前來,在我耳邊小聲說:“已經亥時了。”
都這麼晚了!
我沖盧雲波點了點頭,又朝著大堂裡的人揮手:“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咱們就定在明天早上七點鐘集合。”
大堂裡的人很快就稀稀拉拉地散了,我整了整領口,說了太多的話,我的嗓子裡現在火燒火燎的,特別難受。
很快,大堂裡就剩下了寥寥幾個人,盧雲波也走了,他要為各個小堂口的人準備晚飯。
姚先生來到我跟前,將一個青綠色的藥丸遞給我:“嗓子不舒服吧,來,吃了它。”
我也沒多想就將藥丸放在了嘴裡,這東西入口即化,我立刻感覺到一股涼意順著我的喉嚨湧遍了五髒六腑,不只是嗓子輕鬆了,整個人都變得特別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