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躲著你們,”他抬頭看著我說:“我沒有選擇,如果我不跟著他們一起來下寨,他們都會死。我沒記錯的話,你好像叫左有道吧,柴師傅他還好吧?”
我嘆了口氣:“已經仙逝。”
他眼神中的光彩頓時暗淡了很多:“柴師傅是個好人啊。”
我沒接話,就這麼默默地站在他旁邊。
過了一會,他扶著牆根站了起來,對我說:“有什麼話進屋說吧,在這個時候,村裡人是不能看到我的,他們只要一看到我,就會互相殘殺。”
一看到他就會自相殘殺?
我不由地皺起了眉頭,他也沒再跟我說什麼,只是叫了一聲“啞姑”。
在這之後,他那個不能說話的兒媳婦就湊了過來,扶著他進了院子。
我朝劉尚昂那邊看了一眼,見他已經由梁厚載扶著站了起來,正一臉愧疚地看著我,看樣子,他身上的火氣已經消了。
而仙兒和羅菲也一前一後地朝這邊走了過來。
進了院子,就見這間院子被打理得很幹淨,房頂修繕過,上面還有放著幾個扁南瓜,“王大富”站在屋門那邊朝我招手:“小師傅,進來喝口茶吧。”
我進屋的時候忍不住問了一聲:“巷子裡的人該怎麼處理?”
“王大富”坐在正沖門的一張竹椅上,嘆了口氣:“唉,沒法處理。你不用管他們了,等會他們自己醒過來,就會回到角龍廟那邊去的。”
這時候啞姑給我搬來了一張椅子,又用手比劃著什麼,嘴裡還“啊啊”地叫著,我看不懂手語,見她一臉焦急的樣子,也不知道她要表達什麼。
就聽“王大富”對我說:“啞姑在求你,救救我那個憨兒,還有村裡的人。”
我朝啞姑點了點頭:“放心吧,我們肯定不會不管他們的。”
啞姑默默地看著我,很長時間沒再打手語,直到“王大富”朝她擺了擺手,讓她去沏茶,她才點點頭,去了裡屋。
梁厚載他們也進來了,“王大富”讓他們不要客氣,隨便坐,隨後又對我說:“王大富上次來的時候說過,寄魂莊早晚會派人來的。唉,這麼多年了,沒想到你們還真惦記著我這個老頭子啊。對了,剛才聽你叫我王爺爺,其實我們搬過來的時候就改了姓,我現在姓白,這是王大富的建議,他說過,我們只有改成白姓,才能在黑水河附近生活。”
我說:“黑水河,就是寨子外面那條河嗎?”
“王大富”……還是叫他老白頭吧,老是在他的名字上加個引號,要麼就在前面加一個“假”字,我心裡總是很不舒服。
老白頭對我說:“你說的是寨子外面的河,我說的是寨子裡的河。這個寨子啊,分成上下兩寨,中間橫著一條峽谷,峽谷底下的那條河,就是黑水河。我聽王大富說,這座山下原本有個古墓,河水流經墓xue,出來的時候就變成了黑色,如今古墓早就塌了,河道也清澈了,可每到春分的時候,河道裡的水還是會變成黑色。”
我說:“之前來的時候,我們曾去過您的住處,後院外有一塊石板被撬開了,從裡面流出來的水確實是黑色的。”
老白頭笑了笑:“那邊的水一直都是黑的。說來也怪,上寨那邊有幾口井,井裡頭的水都是清的,唯獨我住的那個地方,地底下老往外冒黑水。也是聽王大富說,那是一個帶著靈性的泉眼,得有人守著,我才將家安置在了那個地方……”
在他說話的時候,巷子裡傳來了散亂的腳步聲,他停了下來,朝著巷子那邊觀望。我則看向了仙兒,仙兒朝我攤了攤手:“那些人的魂魄太強,夢魘撐不了太久的。”
我又回過頭來問老白頭:“王爺爺,之前我去找王大富的時候,他說,是你們找到隱居地之後又主動聯絡他的,可聽您的意思,好像是他主動找到你們的?”
“你還是叫我老白吧,叫大爺也行,過去的名字,已經不屬於我了,”老白頭說話的時候,神色出乎預料的淡然:“確實是我去找的他,我本來就是由他複製出來的,互相之間有感應,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他在哪,他也知道我在哪。”
我原本還想問,為什麼當初他被複製出來的時候,沒有對王大富下殺手呢,可話到了嘴邊,我卻不知道怎麼脫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