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富最後說道:“差不多就這些了,樑子這兩年做的事情確實非常可疑,也不能怪組織上懷疑他。”
梁厚載說:“樑子做的事確實很可疑,但我覺得,可疑的只是他做的事,而不是他本人。”
我和王大富幾乎是同時皺起了眉頭。
我問梁厚載:“什麼意思?”
王大富問他:“你說什麼?”
梁厚載這次說話的聲音不大,加上又是坐在王大富右邊,王大富好像真的沒聽清他說什麼。
他先是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邊,隨後又說道:“樑子做的這些事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我覺得太刻意了,好像就是刻意讓咱們知道他和葬教有來往似的。尤其樑子從公司賬戶裡賺錢那事,太容易被發現了,他是個粗中有細的人,應該不會露出這麼大的馬腳。還有在夜場打架,既然是去見葬教的人,不是應該小心謹慎嗎,為什麼要和人幹架?這麼一打,動靜鬧大了,樑子的行蹤不也暴露了?”
我看著梁厚載,說:“你是說,有人誘使樑子做了這些事,目的就是讓咱們懷疑他。”
梁厚載先是點了點頭,之後又說:“不過他獨自一人去二龍灣的事,應該不是他人誘使的。”
我知道梁厚載想表達什麼,他是想說,樑子重回二龍灣,是想毀掉一些證據,能夠證明他是複制體的證據。
梁厚載不再說話,只是遠遠看向我,我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卻沒有和他對視,低頭喝湯。
王大富說:“莊有學也曾猜測,樑子可能不是內奸,在他身上出的那些事,有可能是葬教佈下的迷魂陣,目的就是讓我們懷疑樑子。至於樑子是不是內鬼,現在確實沒有定論,所以我說,他的事,還需要你們自己去判斷。”
我做出一副漫不經心樣子,一口一口地喝著羊湯,屋子裡漸漸安靜下來,沒人說話,只有輕微的咀嚼聲和羊湯入口的聲音。
和王大富聊了這麼久,他話語中的資訊量非常大,劉尚昂他們需要一段時間去消化,至於我,心思全在樑子身上,我想梁厚載當時的心境和我是一樣的。
總結一下王大富的話,其中有幾個很關鍵的點。
首先是陰玉的來歷,之前我們一直以為陰玉是從無當身上剝離出來的,現在才知道,它是由川底石煉化而成,而夜魔也是由川底石的陰氣所化。說白了,無當能夠長生,也是拜這股陰氣所賜。
然後是番天印,剛剛從師父手中接過番天印的時候,我曾以為番天印是件邪物,現在才知道它原本沒有正邪之分,附著在印面上的炁場不屬陰陽,卻能震懾陰陽。依照我的理解,番天印有可能是唯一能剋制陰玉的東西。
最後是九州鼎下落不明,我懷疑,當初地師莊君平進入大禹墓的時候,有可能將九州鼎封存在了那裡,但這樣的推斷似乎站不住腳,大禹墓如今在紹興一帶的會稽山,早就已經被國家保護起來了,如果九州鼎就在裡面,組織裡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對於我們來說,九州鼎的下落依舊是個迷,而我們也確實沒有更多的精力去尋找它。
吃過飯,王大富和我們一起出了飯店,原本我是想將他送回羅家,可他說自己還有別的事情要做,讓我們自行離開。
我上車的時候,看到一輛掛著黑色車牌的轎車來到飯店門口,將王大富接走了。
回到旅館以後,我們幾個人湊在一起,反複推敲著王大富提供給我們的這些資訊,但他的話已經說得很透徹,能供我們推敲的地方不多。
梁厚載推測,王大富知道的這些事,羅中行應該也知道,他之所以忌憚守正一脈,也許就是在忌憚番天印。但梁厚載也說,這樣的推斷不一定是對的,如果羅中行忌憚番天印,他完全有理由將番天印奪走,可他沒有這麼幹。
雖說羅中行不太可能知道寄魂莊的位置,可守正一脈的歷代掌門都是番天印不離身,他只要掌握了守正一脈掌門人的動向,就可以奪印。
梁厚載的話讓我想起了師父早些年說過,番天印和青鋼劍是守正一脈的東西,不會遺失,也不會被人搶走。
羅中行沒有動手奪印,也許是因為天命難違吧。
可一想到“天命”這個詞,我又想起王大富說九星連珠是必然的,這也是天命。
如果說羅中行無論如何都能將陰玉集齊,那就意味著我們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要付諸東流。
去他孃的天命!
那天晚上,我們湊在一起討論了很久,但也沒討論出實質性的結果。
不過對於我們來說,沒有結果也許就是最好的結果了吧。
眼看已經是臨晨,我讓仙兒和羅菲回房休息,梁厚載和劉尚昂也收拾收拾睡了,只有我一個人對著電視發了整整一晚的呆,我的腦子裡很亂,有時候想樑子的事,有時候思考羅中行下一步的動向,有時候會想起師父以前說過的話。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離開了旅館,直奔樑子所在的城市。
途中,我撥通了樑子的電話。
說實話,打這通電話之前我是猶豫的,我現在有些害怕聽到他的聲音,我怕他說話時的嗓音和語氣和我認識的那個樑子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