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伯點了點頭:“天眼通這門功夫和你的天生天眼是不一樣的,我只知道,達到六重天境界的天眼通就能看穿三千虛門,呵呵,說白了就是能看透任何事物的本質。至於九重天嘛,在如今的行當裡,只有周天師一個人達到了這種境界。如果他也跟著下墓,確實有可能一眼就看出馬腹像有問題。”
羅有方也過來了,他問我師伯:“我在葬教待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聽說過還有周天師這麼一個人啊。”
師伯說:“你還是級別太低,葬教高層的事你知道得還不如我多。呵呵,這個周天師和羅中行一樣,也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主,甚至葬教裡的幾個長老都以為,他其實就是葬教的教主。不過我打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他不是。行了,都別說話,最後一座塔快到了。”
我朝前方望了一眼,在幽綠色的狐火光邊緣,已經隱約浮現出最後一座塔的輪廓了。
仉二爺從揹包側袋裡抽出一根魚箭,交給劉尚昂:“這是最後一根了。”
劉尚昂沖仉二爺點了一下頭,給魚槍裝上箭矢。
我們來到第九座塔前,就看到石塔二層的牆壁上有一個半米多寬的洞口,一大股黑色的發絲順著洞口湧出來,像瀑布一樣順著塔身直垂而下,落地以後又朝著正南方向蔓延。
在甬道和海中見到那些發絲,應該就是從這裡延伸出去的。
我和仉二爺對望了一眼,二爺朝塔門那邊揚了揚下巴,示意先除掉幹屍,別的事等會再說。
我、仉二爺、梁厚載三個人護著劉尚昂來到了塔門前,門上依然開了一條縫隙,劉尚昂讓手電光照進門縫的時候,幹屍的也確實緊貼著門縫站著,但之前我們見到的那些幹屍都是眉心正沖著門縫,眼前這具幹屍則稍稍偏離了一點。
劉尚昂找好了角度,慢慢接近塔門,和前幾次一樣按下了扳機,魚箭飛馳的時候,引發了極難察覺的破空聲,我心裡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這座塔中的情況,可能和另外八座塔不太一樣。
箭矢穿過門縫,精準地刺進了幹屍的眉心,那具幹屍也是微微顫動了一下,但沒有做出其他動作。
我先是鬆了口氣,可隨機又聽到塔內傳來了一陣異響,那聲音很輕,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地面上緩緩地滑動。
仉二爺也聽到了那陣聲響,他抬起手來,示意大家先不要出聲。
我們中的絕大部分人都能理解仉二爺抬手的意思,除了李壬風這個笨蛋。
他見門縫裡的幹屍被魚箭穿顱,長長地吐了一大口氣,然後說:“總算是解決了。”
劉尚昂立即轉過頭去瞪著他,我不知道李壬風當時是什麼表情,只是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塔門,仉二爺此時也拔出了匕首。
“嗤啦啦,嗤啦啦——”塔門另一側的摩擦聲變得更大了,我聽出來了,那是某種金屬和地面摩擦時發出的動靜。
仉二爺邁著很輕的腳步,快速湊到塔門前,我也上前一步,盡量不發出聲響地將狐火燈籠放在地上,一手番天印、一手青鋼劍,視線正對著塔門的縫隙,嚴陣以待。
在我身後是梁厚載和劉尚昂,我聽到劉尚昂那邊傳來換彈夾的微聲,他已經拿出了狙擊槍。
塔裡的聲響一直來到了貼近門口的位置,我默默凝練念力,做好了走罡的準備。
目前來說,我也不確定走罡是不是一個合理的選擇,這座塔所處的位置不是厚土卦中的巽位,貿然走罡,有可能將裡面的佈置摧垮,那樣一來,誰也不知道地宮大陣會不會出問題。
仉二爺側著身子,緊貼著一扇石門,門另一側的摩擦聲到了門前就突然止住了,二爺朝我們這邊輕輕招手,示意我們靠近。
我剛剛邁出兩步,就聽塔門另一側傳來“咔嚓”一聲悶響,石門跟著猛地晃了一下,大量灰塵從門板上暴了起來。
仉二爺一看情況不對就立即後退,可還沒等他從門前離開,門另一側突然傳來哐一聲悶響,緊接著,石門竟然脫離了門軸,以幾塊的速度壓在了仉二爺身上。
這也是仉二爺,要是換成別人,肯定隨著門上的力道一起飛出去了,二爺順著門板上的力道後退了兩步,猛地抬起右腿,一下跺在了地面上,地上的青石板都被他給一腳踏碎了,又是一陣塵土蓬飛,可二爺也藉著這一腳的力道穩住的身形。
我看到有一個黑影從石塔中躥了出來,它俯身向外沖的時候動作非常快,我的視線幾乎無法捕捉到它的行動軌跡,可朝著仉二爺沖過去的時候,它的速度卻明顯慢了下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後面拖著它。
這時候我也看清楚了,從塔裡沖出來的就是一具幹屍,之前我見過的那些幹屍穿得都是兩色朝服,一副文臣裝扮,可它卻是一身武將的著裝,雖然它身上的服飾已被潮氣腐蝕得不成樣子,但還是能大體分辨出來,那曾經是件做工精細的鎖子甲。在它的兩只腳腕上還捆著很粗的鏈子,後面拖一個鐵球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