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邊,我試著摸了摸鬼娃的額頭,即便是有濕毛巾鎮著,可他的額頭還是燙得嚇人,我試著叫了他一聲:“鬼娃?”
他哼哼了幾聲,卻沒醒過來。
纏上他的恐怕不是一般的邪祟,想當初我被王家老太太的鬼魂纏上的時候,也沒像他這麼虛弱。
我不由地皺起了眉頭,轉身將家門鑰匙遞給梁厚載:“厚載,你去我臥室,寫字臺左邊的抽屜裡有一團紅線,幫我拿過來。”
梁厚載接過鑰匙就快速離開了,我掀開了被子,在鬼娃的脖根處發現了邪祟留下的印記,那是一個非常清晰的手掌印,呈現出很深的烏青色。
老楊一看到那個掌印立刻變得緊張起來:“左師傅,這是怎麼回事嘛,鬼娃兒身上怎麼有這東西來?”
我試圖安撫他:“我們都在這呢,別擔心,鬼娃沒事。”
老楊點了點頭,可臉上的表情依舊十分緊張。
梁厚載很快就將紅線拿來了,我先是脫下了手腕上的狗寶串,將它套在了鬼娃的手腕上,隨後才接過紅線,在鬼娃腳踝處打了一個鎖陽結。
有了狗寶手鏈和鎖陽結的保護,鬼娃身上的陰氣立刻變淡了許多,臉色也好了一些。
老楊看到鬼娃臉色的變化,似乎稍稍安心了一些,湊過來給鬼娃蓋了蓋被,又問我:“我家的鬼娃兒到底是咋回事嘛?”
我說:“鬼娃是天陰體質,很容易被邪祟盯上。當初在貴州老林那邊的時候,村子裡的遊魂都被邪神引走了,鬼娃才平安長到這麼大。”
老楊又開始緊張:“鬼娃兒被邪祟盯上了?”
我笑了笑:“你別緊張,我們在這,鬼娃肯定不會有事。”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我心裡清楚,纏上鬼娃的邪祟,恐怕是厲鬼級別的,這段日子裡,他一定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我看了看錶,現在是下午三點多鐘,估計再有幾個小時,邪祟就會來到這裡,找鬼娃索命了。
“厚載、瘦猴,你們在這盯著,等鬼娃醒過來了叫我一聲。”我一邊說著,一邊起了身,打算回家準備些東西。
老楊趕緊沖上來抓住我的胳膊:“左師傅你不能走啊,你要是走了,鬼娃兒該咋辦!”
我指了指梁厚載:“有他在肯定不會出問題,我得回去準備點東西,一會就回來。”
老楊猶豫了一下,可最終還是點點頭,鬆了手。
回到家,我先是找出了黃玉太歲,煮了一鍋比較清淡的肉湯,鬼娃的體質和我差異很大,不適合大量食用太歲肉,我切了一小片黃玉太歲入鍋,另外又放了一些羊肉進去,用小火慢慢熬製。
趁著湯還沒熬好,我取出師父當年用過的墨鬥,加了一些新墨進去,將鬥線拉直。
仙兒和羅菲一直在我身後跟著,看我忙活,耿師兄一進屋就跑到客房睡覺去了,他大傷未愈,之前又剛剛經歷了長途跋涉,確實也累了。
我尋思著,纏上鬼娃的厲鬼可能比較棘手,光靠墨鬥不一定能收得了它,於是又拿出了符紙,畫了一張封魂符。
仙兒在旁邊看我畫完符,有些不解地問我:“有道你是不是退步了,這張符籙上的靈韻怎麼這麼淡呢?”
我說:“故意的,封魂符上的靈韻太強的話,就怕把厲鬼給打散了。對付鬼物嘛,宜鎮不宜殺,收了它,找個好點的寺廟幫它超度,這樣一來,也算是給鬼娃做了一份功德。”
仙兒就什麼沒準備好沒準備好的,現在徒弟還沒收進門呢,就想著給人家做功德了?”
她說話的時候,羅菲也在一旁掩著嘴笑。
我不想搭理她們,徑自回廚房看鍋去了。
大概過了二十來分鐘吧,劉尚昂跑來說鬼娃醒了,我見湯也熬出了味道,就抱著鍋子,隨劉尚昂回到了902。
此時鬼娃正坐在床上,裹著兩床厚厚的被子瑟瑟發抖,他低頭盯著床面,老楊焦急地問他怎麼樣了,他就是低著頭,不說話。
“先把鍋放在窗戶那邊涼一涼。”我將鍋交給劉尚昂,說了這麼一句。
鬼娃大概是聽到了我的聲音,慢慢抬起頭來,我和他四目相對,笑著沖他點了點頭,他看著我,愣了一下,接著就“嗷——”一聲哭了起來。
我開始還以為鬼娃是被邪祟纏了太久,神智不清了,可這時候他又沖著我哭喊:“叔叔,我害怕!”
能認得出我,說明他的神智是清醒的,我在心裡鬆了口氣,趕緊湊到床前,拍著鬼娃的後背,輕聲哄著他:“不怕不怕,我在這呢,你還怕什麼。過了今天晚上就好了啊,別怕。”
鬼娃靠在我身上,還是不停地發抖,我就這麼慢慢拍著他的後背。
當時和鬼娃坐在一起,我心裡總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好像他就是我的孩子,他的身子每哆嗦一下,我心裡也跟著顫一下。
等湯涼得差不多了,梁厚載立即給鬼娃盛上一碗。起初我還擔心鬼娃適應不了羊肉的腥臊味,沒想到他經出奇地喜歡,一口氣連湯帶肉吃了個幹幹淨淨。
看著他喝湯時的樣子,我又想起了當初在亂墳山下的小土房裡,師父為了穩固我身上的陽氣,給我做了滿滿一大缸太歲湯,那時候我也顧不上燙,一口氣喝完,連舌根都被烘得麻嗖嗖的。
一碗湯喝下去,鬼娃就不再發抖了,我笑著問他:“好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