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在這裡住宿並不算便宜,好在房間很幹淨,床上的被子不是賓館裡常見的白被套,而是用花格布做的被罩,很有回到家的感覺。
我們在旅店落宿以後,就湊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決定以靈異雜志記者的身份在村子走街串巷,拜訪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
為此,當天下午劉尚昂還跑到城區買了單反,那個相機貴得很,劉尚昂問我要錢的時候我就忍不住肉疼,我覺得他好像早就想買相機了,就藉著這個機會狠狠黑了我一把。
快要入夜的時候,我們就跑到魚販子那裡買了河鮮,不過我沒讓店老闆幫我們烹製晚飯,而是親自下廚,店老闆收了我二十塊錢,算是我借用廚房的租金。
我做了一桌子菜,大家圍在桌前正準備開始,就有另一個食客拿著選單過來了,他湊到我們這邊聳了聳鼻子,問仙兒:“哎,美女,你們點的是什麼菜啊,挺香還?”
仙兒看了看他,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卻沒回應他,弄得他特別尷尬。
我就對那個人說:“這是我們自己做的,選單上沒有。”
這個人走了以後,店老闆又湊過來了,管我要這一桌子菜的菜譜。
我笑著對他說:“想要菜譜啊,那你得給我們打折。”
廚藝雖說也算是守正一脈的傳承之一,但這一門手藝卻和其他的傳承不同,是可以外傳的。
店老闆搬了張椅子坐在我身邊,說:“打折還不好說嗎,以後我這地方,你們都免費住,回頭我把押金退給你。你是個廚師吧,這桌子菜一般人做不出來。”
“我不是廚師,就是自己愛吃,吃多了,就自己研究著做,想不到做著做著還真成了點氣候。”我對他說話的時候,他就拿來了筆和紙,讓我給他寫菜譜。
我一邊在紙上寫著每一個菜品的工序和用料,一邊問他:“聽說黃河口這邊經常發生一些怪異的事,是不是真的?”
他說:“嗨,啥怪事啊,我從小就長在這,也沒見過啥怪事。不過我四舅爺爺倒是常說那些事,我小的時候也愛聽他聊聊,後來大了,就不信了。”
我問他:“老人家還健在嗎?”
店老闆:“在呢,九十多歲了,身板可好了。我聽我爹說,四舅爺爺原來當過河工,有一年挖沙子的時候,還挖出一條鐵龍王來,說的真真的,反正我是不信,當個故事聽聽就算完。”
他的話引起了我的興趣:“鐵龍王?什麼樣的鐵龍王?”
“哎呦,我哪還記得?”店老闆說:“那都是小時候聽來的,光記得挖出過鐵龍王,別的都忘了。”
我笑著點了點頭,又對他說:“我們是雜志社的記者,專門蒐集這些老故事的。你看,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讓我們採訪一下老人家?”
店老闆也跟著笑:“有啥不能的。我四舅爺爺還巴不得你們找他呢,他聊的那些事吧,這些年沒人聽了,要是你們找他聊,他指定高興呢。哎呀,他這個人啊,就是槓有意思來。”
我說:“等會我們吃完飯,能去見見老人嗎?”
經我這麼一問,店老闆卻顯得有些為難了:“不大行啊,現在這都……七點多了,我四舅爺爺睡得早,他八點多就睡下了。”
我擺了擺手說沒事,今天晚上不行,那就等明天上午吧,店老闆一口答應了。
將菜譜寫好以後,我又囑咐店老闆,做魚的時候刀工很重要,要讓料味入肉,必須在魚身上劃幾道不深不淺的口子,做出來的魚,肉要微微起卷,讓湯汁從縫隙入骨。但這幾道口子如果太深了,做出來的魚肉容易散開,那時候料味就會遮住鮮味,可如果太淺,味道又進不去。
我的刀工是常年練劍練出來的,下刀快,刀口入肉的時候也比較注重肉質上傳來的細微阻力。店老闆平時炒的大多是家常菜,刀工似乎不是那麼講究,我估計,就算給了他菜譜,卻不將這些事情告訴他,他也很難做出味道來。
店老闆聽著我的話,一直笑呵呵地點頭,直到他帶著菜譜進了廚房,我們才開始吃飯。
一夜無事,第二天一大早,店老闆果真將住宿的押金和昨天晚上的二十塊錢退給我了,還說我給他的那幾個菜,估計要變成他們店裡的招牌菜了。
隨後他還給我們買了早點,早飯過後,就帶著我們去了他四舅爺爺家。
老人的家就在村子北首,那裡是整個村子最接近黃河口的地方,走在那裡的小路上,就能聽到黃河口那邊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