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那些又軟又黏的蚯蚓用力向外扯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就要吐了,尤其是看到頭幾根被他扯出來的蚯蚓還在掙紮似地扭動身軀。
可最上層的蚯蚓被他扔出來以後,被壓在下層的看起來反倒沒有那麼惡心了,它們已經徹底死亡,一動不動地覆在那裡,有些身子已經開始萎縮,看起來就像是幹癟的稻草。
當所有蚯蚓被清理出來以後,洞中出現了一形狀怪異的凸起物。
那東西與人頭差不多大,外面附著一層一層纖細的根須,此時還不斷有新的根須從地面上鑽出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爬到它上面。
那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就來自不斷破土的根須。
杜康試圖用工兵鏟砍斷新生的根,可他的行為立刻遭到了反擊,在工兵鏟砍斷第一條根的時候,就有一些根須改變了生長的方向,快速將杜康手中的工兵鏟纏了起來。
我立刻上前,將番天印放在了洞口處,自打洞口的蚯蚓被杜康清理幹淨以後,番天印就開始輕微地震顫,它似乎對這些充滿妖氣的新根須充滿了興趣。
將番天印方在洞口之後,它不但沒有像平時那樣大量散發出躁氣,反而在收斂自身的炁場,連同那些新根上的邪氣也被它吸收了。
這一幕讓我想起了當初在黃土坡對陣伊慶平的那一幕,那一次番天印也是像現在這樣,以極快的速度吸幹了伊慶平身上的生命力。
僅僅幾分鐘的時間,新根上的氣息就被它吸幹,我目睹了那些根須以難以置信的速度生長,現在又見證了它們以同樣的速度凋零。
就連凸起物上的根須也跟著迅速萎縮了。
我問粱厚載:“夜郎王手裡的玉墒也有這樣的功效嗎?”
粱厚載想了想,說:“書上說,最初夜郎王得到玉墒之後,曾用一隻大妖來滋養玉墒。雖然書上沒說是如何‘滋養’的,不過現在看來,夜郎王恐怕就是用大妖的炁場來喂玉墒的。”
這個“喂”字很精闢,我也覺得現在的番天印好像是在進食。
在很久以前我就隱約感覺番天印可能是個活物,如今發生的一幕似乎也佐證了我當初的想法。這讓我很不安,番天印現在“吃掉”了那些根須,是不是也意味著,它當初從伊慶平身上吸走生命力,就相當於生吃活人了?
等到所有的新根全部萎縮,番天印再次釋放出躁氣。
我將它抱起來,杜康則拿起了工兵鏟,繼續清理洞中的根須,這一次他沒有受到任何阻擋,那些枯萎的根須很快被他清理幹淨,而地下也沒有新的根須繼續冒出。
當凸起物上的根須全都被他斬斷以後,一個拳頭大小的木瘤出現在了我們眼前。
那就是樹根受到破損之後,從傷口處長出的一個瘤,在這個木瘤附近的地面上,還有巖層被撐裂的縫隙,它是從地底長出來的。
番天印的炁場還沒完全揮發出來,我現在還能清晰地感覺到木瘤上的妖氣和屍氣都達到了極高的濃度,而邪神的炁場則相對弱了很多。
雖然木瘤上凝聚了大量邪氣,但它並不是整個洞xue中的邪氣源頭。
杜康盯著它看了好一陣子,隨後說道:“這顆木骨朵是山妖的一部分。”
我看向杜康:“這東西就相當于山妖的分身了吧?”
杜康點了點頭:“嗯,它靠著吸收蚯蚓的養分來製造分身,這是個很聰明的做法。它只要不斷地吸取養分,不斷製造分神,歲月長了,就能變得越來越強大,說不定有一天還能借著這些新生的力量壓制住邪神。不過,光是培育這一顆小小的木骨朵,大概就用了上千年的歲月吧。”
我站起身來,直了直腰,然後問杜康:“按照杜先生剛才的推測,山妖和邪神炁場的源頭,應該都在洞xue的更深層吧?”
杜康說:“從根系的長勢來看,山妖肯定在洞xue深處,至於邪神嘛,那就不好說了。不過山妖和邪神有應該離得很近,畢竟,山妖必須牢牢抓住邪神的炁場源頭,才有可能佔據這股炁場。”
我吐了一口濁氣,說:“走吧,趕緊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完了,鬼娃還在家等著老楊呢。”
說話間,我朝老楊看了一眼,他似乎完全沒聽到我說話,一直在不遠處焦躁地踱著步子,番天印對他的影響還是太大了。
我不敢再耽擱,立刻抱著番天印離開了石室,繼續朝著洞xue深處前進。
劉尚昂從石室出來的時候,我特意讓他帶著老楊稍稍遠離我的番天印,但距離不要超過五米以上。
現在洞xue中的邪氣越來越重,我也不能確保老楊離開番天印的覆蓋範圍之後,情況會不會變得更糟糕。
尤其是當我們又深入了一段距離之後,我隔著番天印的炁場都能感覺到外面的妖氣,那些妖氣不但精純,而且一直在躁動。
我知道,那隻屍變過的山妖已經開始緊張了,它知道我們正不斷接近它,也知道我接下來會幹什麼。可它擋不住我們,和邪神的鬥爭也讓它無法將更多精力放在我們身上。
反觀邪神,它好像並不關心我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