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尚昂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
窗外的巷子裡傳來了汽車的聲音,那輛車應該是在窗戶的正下方停了下來,發動機不時傳出震音。
羅有方笑了笑,指指胖子,問我:“左有道,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我看著羅有方,沒說話。
羅有方接著說:“你知道有多少人因為他家破人亡?這樣的人,也值得你救嗎?”
我看了看胖子,這家夥身上有些煞氣,耳朵兩側有輕微的黑氣攀升,過去聽莊師兄說過,這樣的面相一般是暴徒才有的,而胖子的打扮斯文,應該是個隱藏的匪首,估計他家的生意,也不會是正經生意。
我嘆了口氣,對羅有方說:“不是值不值的問題。”
羅有方微微一笑:“左有道,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人能長生不老嗎?”
我說:“你說的是羅中行?”
羅有方咧著嘴笑,卻不回答我的問題,片刻之後,他打了一個響指,同時仰面從視窗翻了出去。
劉尚昂立即沖向視窗,就聽羅有方在窗外大喊一聲:“捅下去!”
我們都知道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麼,劉尚昂調轉了方向,我和粱厚載也同時沖向了那個胖子。
刀尖就抵在胖子的喉嚨上,只要他稍一用力,刀刃就能穿透他的皮肉,劉尚昂死死抓住胖子的手腕時,他的喉嚨上已經出現傷口了。
粱厚載沖過去,一把搶下了刀,而我則抓住胖子的後頸,用力一捏,胖子當場昏了過去。
在這之後,劉尚昂才撲到窗戶上觀望,他不停用手砸著窗沿,嘴裡罵著:“跑了跑了,他孃的跑了!”
我走上前,拍了拍劉尚昂的肩膀:“本來也沒打算抓住他,他跑了,咱們反而輕松。”
劉尚昂轉過頭來問我:“為什麼?你不是一直想抓住羅有方嗎?”
我笑了笑:“我只是想見他,沒想抓他。這家夥對於寄魂莊來說可是一塊燙手的山芋,如過今天他落在我手裡,對寄魂莊沒有半點好處。”
粱厚載將胖子斜靠在牆邊,也走了過來,他靠在窗前,朝衚衕裡看了看,嘆口氣說:“羅有方這家夥,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呢。他明知道自己被跟蹤了,竟然還敢隻身出現在這裡,真不知道應該說他自大呢,還是魯莽呢。”
我說:“應該是自大吧,他好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粱厚載:“其實我覺得他只是用自大來掩藏自己的自卑而已,羅有方這個人,可能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麼強悍。”
我點了點頭,看了眼靠牆而做的胖子,估計等他醒來以後,不會記得自己為什麼來到衛生間,大概也不記得剛才發生的事情。
“瘦猴,查查他的底細,回頭把調查結果給我莊師兄。”我一邊將地上的水果刀收走,一邊對劉尚昂說。
劉尚昂顯得有點疑惑:“給莊大哥?為啥?他也負責這種案子?”
我說:“這個人可能被種了瘋蝨卵,莊大哥那邊有解藥,肯定會找機會見他的。到時候順便揭一下他的案底,對於莊師兄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劉尚昂這才點頭:“行吧……那羅有方的事,就這麼算了?”
我拍了拍劉尚昂的肩膀,沖他笑了笑,然後就招呼粱厚載離開了衛生間。
我知道,自劉尚昂跟著包師兄學藝至今,羅有方恐怕是唯一一個讓他全無辦法的人,也是第一個讓他感到挫敗的人吧。我理解這種感受,當初在東北老黃家,當羅有方從我手中逃走的時候,我也有這種感覺。
但我也知道,在這個行當裡混跡久了,一個人總有失手的時候,劉尚昂必須學會接受這樣的失敗。
劉尚昂沒有跟著我們一起離開,他還要留下來調查那個胖子。
坐公交車回到住處,我整理了董老闆給我的那些票據,將應該給他的和他不應該看見的都分好類,然後撥通了董老闆和仉二爺的電話,問他們晚上有沒有空,最好能盡快見個面。
我們將見面時間定在了晚上十一點半,地點是我的住處。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我回到家的時候就已經九點多了,加上整理票據又用了一些時間,給仉二爺和董老闆打電話的時候已經過了十點。而我和粱厚載又沒車,見面地點也只能選在我住的地方。
十一點半,仉二爺和董老闆一起來了,仉二爺今天恐怕沒少抽煙,身上散發著一股很重的煙油味,董老闆看來剛剛結束了一場應酬,身上還帶著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