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流屍的肚子裡可能還有另外一具屍體,我必須重新為它打造一口雙人棺,好在板材都是早就準備好的,我只要拼接一下,上上鉚釘就可以了。
不過即便是拼接也非常地耗時,而且我平時準備的那些棺材都是單人棺,為了拼接出一個雙人棺,有些板材我還需要進行特殊的處理,棺蓋也是在兩個漆好了的板子上打榫,將兩塊板子拼合以後,再用釘子打實。
其實我現在做的一些棺材,比師父最初教的一些要複雜很多了,而且手法和講究的東西也和師父當初教給我的不太一樣。這樣的打棺手法都是從師父給我的那本秘籍上學來的,而這樣的棺材在做完以後,都要用番天印在棺內蓋一個印,只是蓋一下而已,也沒有必要真得印上痕跡。
快到早上七點的時候,我才將棺材打好了,可這麼大的棺材,我怎麼運到工地去呢?
用王磊的那輛小奧拓?別鬧了!別看這口棺材看上去也就是一兩百斤沉,可它的實際重量至少在五百斤以上。
五百斤的棺材,加上我兩百多斤的體重,粱厚載一百二十斤,王磊……雖然身形看起來和粱厚載差不多,可他的肌肉密度異於常人,估計不會比我輕多少吧。
加起來一千斤的重量,我估計那輛本來就已經快散架的小奧拓夠嗆能扛得住。
沒辦法,我只能給董老闆打電話,問他能不能幫我搞輛車,拉一下棺材,董老闆很爽快地答應了。
我將工作室的地址告訴了他,一個小時以後,一輛卡車停在了院門外。
我和王磊將棺材抬出去的時候,車上下來一個人,說要給我們幫忙,我們說不用了,可他還是讓王磊先閃一閃,而且當時他說話的語氣非常自傲,好像非常篤定自己的力氣比王磊大很多似的。
可他剛一上手,我就感覺對面一沉,他顯然是沒辦法用雙手去分擔他那邊的兩百多斤重量,棺材從他手裡滑脫了。
還好王磊反應快,立即伸手扶住了棺材邊緣,不然我這一晚上的功夫就算是白費了。
然後那個人就嚷嚷起來,問我們是不是在棺材裡灌了鉛,還說我們想坑他老闆的錢,說我們是奸商。我覺得這人挺討厭的,就給董老闆打電話,說能不能換個人來開車,我說這人身上晦氣太重,會沖淡棺材上的正氣。
董老闆一點也不含糊,說沒問題。
我們將棺材抬上車以後,就在司機的嘮叨聲中等了半個多小時,直到董老闆的車停在了卡車旁邊。
片刻之後,董老闆從車上下來,就見他換了一身藍色的便裝,手上還帶著一副粗線手套。
他一邊朝卡車這邊走,一邊對我們說:“今天我來開車吧。呵呵,你們可別小看我的車技,八幾年那會,我就是專門開大車拉沙子的。”
來到車前,董老闆沒有責怪那個讓人討厭的司機,只是對他說:“你今天歇一天吧。”
說完董老闆就拉開車門上了車,而剛才一直沖我們嚷嚷的的卡車司機則顯得有點侷促,他張張嘴,好像要說些什麼,可最終什麼也沒說,嘆了口氣就走了。
粱厚載不喜歡和生人打交道,王磊也不想和董老闆有太多的接觸,所以他們兩個就呆在卡車的拖箱裡看護棺材,只有我一個人進了前車廂,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其實我覺得,王磊之所以不想和董老闆接觸,還是因為尷尬,畢竟他那張臉昨天晚上還是驚到了董老闆。
董老闆一邊發動了車子,一邊和我聊起了天。
他說八幾年那會,他們這些大車司機都不是一般的車技,記得他剛做學徒的時候,教他開車的老師傅讓他用卡車的前車輪胎將路上的一塊大石頭壓飛,還要讓那塊石頭精準地落到山溝裡去。
那塊石頭足有一個成年人的胸口那麼大,他將車開過去,雖然把石頭壓飛了,但石頭沒能飛到山溝裡。老師傅二話不說,一腳就踹在他身上。董老闆說,學開車的時候沒少捱了揍,可那時候路況不好啊,你沒有那麼好的車技,是很容易出事故的。
他還說,自己更年輕的時候也是村裡有了名的暴脾氣。人都說那時候的大車司機脾氣也大,可他就是在學車的那段時間裡,慢慢地改了自己的性子。
如果沒有那段時間對性格上的磨礪,他大概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我聽著他的話,心裡就在琢磨,他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羅嗦到最後,董老闆突然對我說:“這人啊,就是得時常被敲打敲打,就像我吧,別人不敲打我,我總是心比天還高。”
聽到這裡我才明白,他說這麼多,其實還是就昨天的事情向我道歉,順便也感謝我們讓他明白了一些事情。可他又不想直接把這樣的意思表達出來。
他大概是覺得,直接向我認慫是件很跌份的事吧。呵呵,他好像就是這樣的性格,可以妥協,但永遠不向人低頭。
我笑了笑,說:“都一樣,我有時候如果太順了,也容易自我膨脹。”
董老闆又問我:“其實我對你們這個行業的人挺好奇的,你們就是這樣到處接單子,靠給人處理這些奇事賺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