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趙德楷的百煉堂,比之上一次更加氣派了,但卻聽不到上次那樣的笑罵聲,那座樓雖然還是被俗不可耐的彩燈包裹著,顯示出一種充滿惡趣味的華貴,但此時的它卻和百烏山的其他地方一樣安靜。
我們剛一落地,就有另外幾個穿著黑袍的人迎了上來,他們看到我們,都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小頭目的人走上來,笑著對我說:“你們可算來了。”
他表現出了一副好像和我很熟的樣子,但我可以確定,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
我沖他點了點頭,沒說話。
他又問我:“蔣先生那邊現在是什麼情況?”
什麼叫什麼情況?我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很含混地說:“還是那樣。”
對方嘆了口氣,又搖搖頭,然後就帶著身後的幾個人一起攀上了繩索。
直到這些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頭:“看樣子,這些外來者和百烏山門人不一樣,他們應該是一群暫時拼湊起來的人,互相之間也並不認識。”
我點了點頭,說:“聽剛才那人的意思,現在應該正有一批人從蔣斌那邊趕過來,而且這批人是要和他們交班的。”
粱厚載:“唉,看樣子咱們的時間不多了,如果這兩夥人中途遇上,咱們就暴露了。”
我朝著燈火通明的百煉堂門口看了眼,那裡雖然安靜,但這並不意味著堂口那邊無人把手,相反,在燈光的映襯下,我看到了很多穿著黑袍的人在堂口附近來回巡邏。
我感覺,這些人不是來保護百煉堂的,他們在這裡巡遊的目的,是為了監視趙德楷。
劉尚昂也盯著百煉堂那邊看了一會,然後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不行,哨太多了,而且全是移動哨,滴水不漏。咱們要想進去,只能殺出一條血路。”
開什麼玩笑,殺出一條血路?百煉堂的堂口此時至少有五十多人,我們這邊一共六個人。只要我們敢硬沖,這些人立刻就會將我們包圍起來。
就在我思考著要不要先過去和這些人搭搭話,摸一摸情況的時候,閻曉天朝著大家招了招手,說:“我知道一條秘道,跟我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了路旁的一座古樓。
這也是一座非常破舊的老樓了,可百烏山其他的舊樓房相對都比較幹燥,唯獨這座樓潮濕無比,一進樓門,就能聞到一股強烈的黴味。
閻曉天說,這座樓底下有條通道,連線著百烏山最大的一座水房,不過這些水房已經多年不用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我問閻曉天什麼是水房,閻曉天卻沒回答我。
這條通道由於常年受潮,加上缺乏必要的維護,有一段道壁出現了大量的破損,這些道壁都是用一米見方的大石頭壘起來的,之所以出現破損,是因為底層的石頭因常年受潮變得十分脆弱,承受不住上層石磚的重量,被壓裂、壓碎。
閻曉天小時曾偷偷跑到這裡來玩,無意間發現道壁上有幾塊石磚已經完全碎裂,形成了兩個一米寬、近一米高的方洞,在洞口的另一端,是一面厚度只有一尺左右的土牆,而在土牆的另一側,就是百煉堂用來存放食物的地窖。
我很好奇閻曉天是怎麼知道土牆只有一尺厚,又怎麼知道土牆另一側是百煉堂地窖的。
對於這個疑問,閻曉天只是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有向我解釋,我也就沒多問。
可是他為什麼會不好意思呢?
閻曉天帶著我們來到了方形洞口所在的位置,我和劉尚昂則用登山鎬和工兵鏟在土壁上打出了一個足夠一人穿行的破口。
為了開啟這樣一個洞口,我們耗費了足足兩個小時的時間,其實是來非常不劃算的,萬一剛才和我們照面的那些人遇到了交班的人,現在趙德楷有可能已經提前得知有不明身份的人混入了百烏山總壇,從而多一份戒備。
但不管怎麼說,走這樣一條路總比突擊百煉堂正門要靠譜得多。
我們鑽過破口進入地窖,才發現這個地窖早已被廢棄,裡面沒有堆放食物,只有幾個鏽跡斑斑的鐵架子。
地窖的鐵門同樣受到腐蝕,變得十分脆弱,劉尚昂僅僅是用手輕輕推了一下那扇門板,金屬製作的門板就從中間折斷了,散碎的鏽跡濺得到處都是。
我看了看折斷的鐵門,又給了閻曉天一個疑惑的眼神。
我想不明白,這個地窖裡的東西怎麼會腐朽到這種程度。
閻曉天攤了攤手,小聲對我說:“百烏山的所有東西都是這個樣子的。”
說完,他就輕手輕腳地卸掉了剩下的板塊門板,帶著我們離開遞交,走上一條盤旋向上延伸的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