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立即狂跳,想把多吉甩開,可多吉的爪子卻深深陷入了山鬼那堅韌的面板,任憑山鬼如何跳動,多吉都穩穩地趴在它的背上。
多吉也只是這樣穩穩地趴著,沒有做出其他的動作。可我卻隱隱有種感覺,我覺得多吉好像是在等待時機,它現在做的,只不過是消耗山鬼的體力。和多吉相處了這幾個月,以我對多吉的瞭解,它絕對有這樣的智商。
山鬼還在狂跳,多吉則一直巋然不動,漸漸地,山鬼跳動的頻率降了下來,它開始狂喘粗氣,一股股的白霧從它口鼻中冒出,隨著草原上的風到處飄散。
我依稀聞到那股白霧中有一股很刺鼻的味道,那股霧氣不同尋常,極可能是有毒的。
想到這些,我朝多吉投去了一個擔憂的眼神,可它還是和剛才一樣,穩穩趴在山鬼背上,只不過現在多吉眼睛是半眯著的,那不是虛弱的徵兆,多吉在思考問題的時候,眼睛就是這個樣子的。
又是十幾分鐘過去,山鬼終究跳不動了,它站在那裡不停地喘著粗氣,眼神中透著疲憊。
多吉突然在山鬼背上站了起來,它張大了嘴,兩排鋒利無比的虎牙和獠牙同時嵌入了山鬼的後背。
就聽山鬼“嗷”的一聲慘叫,又開始狂蹦亂跳,多吉似乎是覺得它跳得還不夠盡力,一邊用嘴咬著它後背上的皮,腦袋還不停地搖晃著,撕扯的疼痛讓山鬼變得越發瘋狂了,它幾乎是用上了所有力氣狂跳,並發出悽厲的慘叫聲。
之前山鬼的叫聲聽起來像鳥哨,現在它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用鋸子劃過鋼管的聲音,讓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可不管山鬼怎麼跳,多吉就像塊狗皮膏藥似地粘在它身上,根本甩不下來。
很快,山鬼的最後一點體力也被耗盡了,它先是站在原地劇烈地喘息了一會,片刻之後,小山一般的身體就朝著地面倒了下去。
在山鬼眼看快要摔倒的時候,多吉突然轉了個身,將重量壓在了山鬼左側的背脊上,同時朝著左方用力撕扯山鬼背上的皮肉。
山鬼原本是要朝著右側倒下的,被多吉這麼一扯,山鬼從嘴裡悶悶地哼了一聲,接著背脊就猛地發生了彎曲,朝著左側倒了下去。
它的左角先觸到地面,這只被我和劉尚昂弄出缺口的大角根本承受不住山鬼的體重,咔嚓一聲,以黑斑為中心斷成了兩節。
多吉在它摔倒的時候才跳下了它的背,我看到山鬼背後的一大塊皮肉都被多吉生撕了下來,在多吉的嘴角和山鬼的背部都沾滿了血跡。
多吉示威似地朝山鬼叫了兩聲,山鬼很吃力地轉動了一下眼珠,看著多吉。而多吉沒再理它,一路小跑地來到羅菲身邊,用毛茸茸的腦袋去蹭羅菲的手。
羅菲伸出手,輕輕撓著多吉的頭,一邊笑著對多吉說:“你這是邀功來了嗎?”
多吉嘴裡發出一陣歡快的“嗚嚕”聲。
劉師叔下了馬,檢視了一下樑厚載的傷勢,又幫梁厚載把過脈,之後對我們說:“沒事,就是傷到了頭,暫時昏迷了。這孩子腦殼還挺硬,估計過一陣子自己就醒過來了。”
聽劉師叔這麼說,我才算是真正鬆了口氣。
孫先生撿起了山鬼的斷角,收進了自己的皮包裡,我問他:“山鬼身上的東西,就這樣拿走沒問題嗎?”
孫先生朝我笑了笑:“山鬼陽煞極重,它身上的東西可都是辟邪的聖物啊。今天這支斷角我就先拿走了,你放心,如果下次再碰到這樣的好東西,我肯定不和你搶,最不濟也是一人一半。”
這話說的,好像我會跟他搶似的,我在心裡翻了翻白眼,嘴上卻沒說什麼。
其實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孫先生這麼做,絕不是因為他貪心,而是因為他的女兒需要山鬼角這樣的東西來維持生命。
正好劉師叔拿著一個水囊朝走到了我身邊,我就指了指倒地不起的山鬼,問劉師叔:“怎麼處理它?”
劉師叔將水囊遞給我,說道:“不用管它,它自己就會離開。這裡不是雪山,怎麼會有山鬼呢?有道,你們看到它是怎麼來的了嗎?”
我猛灌了幾口水,將水囊遞給劉尚昂,而後抬起手,指了指遠方的山丘:“山鬼是從那個地方下來的。”
劉師叔用一隻手遮在額頭上,朝著我指的方向觀望了片刻,對我說:“帶上多吉和孫先生的馬,咱們過去看看。”
說完,劉師叔就徑直走向了自己的棗紅馬。
我將梁厚載從馬背上抱下來,讓劉尚昂照顧好他,之後就跨上馬背,跟上了劉師叔,多吉則跟在我們兩個身後。
我們沿著山鬼來時的方向策馬前行,很快就爬上了山丘的頂端,駐馬朝著山下眺望,就看見西北方向有一大片區域正泛著白色的光澤。
我指著那片光澤問劉師叔:“那裡是個湖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