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車,師父就一陣風似地沖進了屋子,他進屋的時候還不忘朝我喊:“你在院子裡練養心功,不讓你停別停。”
我雖然不知道師父要幹什麼,但知道他讓我練功,大概是為了保住我背後的黑水屍棺。
陳道長沒下車,他讓開車的戰士送他去道觀,說是去打井水。
我在院子裡練起了養心功,就聽到屋子裡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聲音,也不知道師父在幹什麼。
半個小時以後,就有幾個道士拖著四個平板車來到了亂墳山,每一輛板車上,都放著一個碩大的木桶,每一個木桶都要他們四個人合力才能抬得動。
他們將木桶抬到院子裡的時候,其中一個道士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個人的長相、體態,都和陳道長召出來的那個金人非常相似,不對,不是相似,根本就是同時一個人。
我盯著他的臉仔細看了一會,突然想起他的身份來了。
他是吳相松,仙一觀裡出了名的馬大哈,當初亂墳山陰氣外洩,陳道長讓他在永安路附近擺陣阻擋陰氣,結果他馬馬虎虎畫錯了符籙,不但沒擋住陰氣,還把陰氣引到了永安路上。
吳相松和另外幾個三個道士將木桶全部放進院子之後,就一人拉著一輛板車走了。
他們剛走沒多久,陳道長就回來了,他先是和開車的戰士一起將一個大木盆搬進了院子,戰士走後,陳道長又開始升火燒水,他燒的水,全是從那些木桶裡舀出來的。
“老柴,你那邊好了嗎?”陳道長一邊拉著風箱,一邊朝屋裡喊。
我師父很快沖出屋子,將整整一簸箕草藥全都倒進了還沒燒開的水中。
之後我師父又朝我揮了揮手:“把衣服脫了,泡澡。”
我看看身邊那口齊腰高的大木盆,這個盆子的體積太大,屋裡根本放不開,也就是說……我頓時猶豫起來:“在院子泡啊?”
師父點頭:“嗯。繼續練養心功,沒讓你停呢!”
還好我剛才就算是說話的時候也沒斷了練功,在當時,我真的特別擔心背上的黑水屍棺印會消失。
可練著養心功,我怎麼脫衣服啊?
直到陳道長將燒開的水全都倒進了木盆裡,又從木桶中舀了涼水調好水溫,我師父才對我說:“停了吧,泡澡。”
我一點也不敢耽擱,趕緊脫了衣服跳進了木盆裡。
雖然亂墳山這地方平時極少有人來,但畢竟是在院子裡,我怕萬一來個生人什麼的,就給自己留了一條短褲,對此師父也沒說什麼。
躺在幾乎滿水的木盆裡,我才發現那些加了草藥的水竟然有些粘稠,就忍不住問我師父:“師父,這是什麼藥啊?”
師父拿了一個馬紮坐在牆根處,點上旱煙,長出一口煙霧之後才對我說:“這是用覆在黑水屍棺上的黑水配出來的藥。咱們這一脈的人,經常用黑水屍棺印來鎮邪屍,也難保印記不會受到損傷。這一味藥,就是專門用來修複黑水屍棺印的。等我把掌門的位子傳給你的時候,這一道藥方也會一併傳給你。”
聽師父這麼說,我那顆懸著的心立刻變得鬆弛下來。
可師父後面的一句話,卻讓我更加擔心了,他說:“不過你的黑水屍棺印消耗太大,就算用藥浴也不一定能恢複。咱們這一脈,黑水屍棺印只能紋一次、種兩次,如果到了明天這個時候,你背上的黑水屍棺印還沒恢複原樣,就永遠恢複不了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師父的表情也顯得十分凝重。
可陳道長卻笑著對我說:“別聽你師父的,他忽悠你玩呢,你是不知道,就在二十來年前吧,有一回他背上的印比你這個消耗還大,被我們觀的泉水一泡,還不是一樣好了。”
我師父立即白他一眼:“什麼叫被你們觀的泉水泡好的。要沒我們祖上傳下來的藥房,光靠你那泉水有個鳥用?”
陳道長也不樂意了:“屁!要是沒有我們觀的水,你那副破藥,藥效能發揮那麼好?”
其實從剛才陳道長說話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打算藉著邀功,訛我們守正一脈的東西了。
為了不讓陳道長得逞,我立刻插嘴:“陳道長,我怎麼覺得你今天召出來的那個金仙法身,這麼像吳相松呢?”
我這句話成功轉移了陳道長的注意力,他將頭扭向我這邊,說:“對啊,那就是相松的法身啊。”
這一下輪到我吃驚了:“吳相松是金仙?”
其實我還想問,“金仙”是不是“大羅金仙”的意思,不過還沒等我問出後半句,陳道長就翻了翻白眼,說:“你這孩子傻啊,你看他那個熊樣,像金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