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師兄似乎是看不下去了,用胳膊肘頂了我一下,嘴上喊一聲:“有道!”
我將臉轉向了耿師兄,對他說:“師兄啊,你沒看出來,羅老爺根本沒打算跟咱們寄魂莊深交嘛,咱們不就是來送個禮,他就給你使臉色,你再對他畢恭畢敬的,他還不是一樣臭著張臉?你說,咱們來這一趟,也是給人家添堵,要不咱走吧。”
我說話的聲音很大,耿師兄聽得到,羅老漢當然也能聽到。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羅老漢竟也不生氣,還用一種指點江山的口吻對我說:“哼,你連別人的冷臉都承受不了,以後守正一脈的基業交到你手上,誰能放心?”
他說得好像義正言辭的,可事實上,就算門派之間打交道顧慮的事情比較多,別人給你冷臉,你也沒有兜著忍著的道理。
我就對他說:“我們守正一脈向來是不看別人臉色的,我們和人相處,講究一個不卑不亢、坦誠相待,如果相處的時候,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那這樣的關系,也沒必要處下去。”
羅老漢摸了摸下巴,看著我說:“你知道我和你師父是什麼交情嗎?”
我搖了搖頭:“從來沒聽我師父提過。”
我沒說謊,我師父確實沒怎麼提過羅老漢的事。
可聽到我的話之後,羅老漢卻顯得有些慍怒了:“柴宗遠沒跟你說過我的事?我和他是戰友,一個戰壕裡爬出來的兄弟,他怎麼可能沒說過?”
我也忍不住驚訝了:“我師父還當過兵?”
羅老漢盯著我,我也盯著他,我們就這麼小眼對小眼地對視了好半天,羅老漢才嘆一口氣,說:“柴宗遠真的沒提過啊,怪不得呢。”
說完,他又看向了我,說:“想當年,你師父也是這臭脾氣。那什麼,剛才的事,算我不對,你作為小輩,給我留個面子,好好的,跟我說話的時候恭敬一點。”
羅老漢說話的語氣突然變得溫和起來,弄得我還有些小尷尬,其實我也意識到了,用那種語氣跟一個老人說話,確實有點不合禮數,可看他剛才那個樣子,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氣。
在羅老漢說這番話的時候,我聽到耿師兄長長鬆了口氣。
之後羅老漢又對我說:“半年前,我見過閆曉天了,他也是上門來提親的,那小子不錯,比你有風度,人也實誠。”
我點了點頭:“嗯,閆曉天確實不錯,我和他接觸過一段時間,這個人嘛,人品不錯,天資也很好,就是有點迂腐。”
羅老漢擺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我:“你認識閆曉天?他可是百烏山的人!我聽說,當年在四川鬼市,他師父趙德楷還在你手裡吃過虧。”
我說:“閆曉天性子比較單純,也不在意這些。對了,之前我師父讓我來的時候,特意囑咐我要見到羅菲。”
說到這,羅老漢的表情又變得有些火躁了:“你想見就見?想得怪美,羅菲在外地上學呢,你師父也是,你要來他也不早說,昨天才給我打電話,現在羅菲還在路上呢,估計後天才能到。”
原來羅菲不在啊,這樣正好,這一次我就算見不到她,也不是我的問題了。
我心中正竊喜,耿師兄卻不早不晚地說了聲:“反正最近也沒事,我們就等一等吧。”
羅老漢顯得有些猶豫:“等一等……也行啊,不過最近我這邊也不太平,估計沒辦法招呼你們。”
耿師兄就問他怎麼了。
羅老漢嘆口氣,說:“剛建國那會,龍虎山在這邊開了一個小市,58年的時候他們撤走了,就把那些小市留給了我。可你也知道,在做生意這方面我也沒什麼頭腦,小市經營了幾年就變得入不敷出,還被孫家坑了一把,把小市裡一半的店面都盤給了他們。可老孫家的人你也是知道的,野心大,手上也黑,這些年我沒怎麼管小市的事,他們竟然把剩下的那一半店面也給佔了,我去找他們理論,他們卻硬是說我們當初就是把整個小市送給了他們,就為了這事,我就回來找當初的合約嘛,沒想到那份合約,竟然不見了。”
他囉嗦了這麼多,我就一個問題:“小市是幹什麼的?”
耿師兄就在一旁向我解釋:“和鬼市裡的門市差不多,也是賣靈符、法器一類的東西,這種小市在行當裡也被稱為‘小鬼市’,全國各地有很多,除了陰歷的七月,這些小鬼市都是在每月的十五號開市,十六號閉市,七月的時候因為咱們寄魂莊鬼市開張,全國各地的小鬼市都不營業。”
說完,耿師兄又特別多事地問羅老漢:“這次的事,需要我們幫忙嗎?”
羅老漢笑著說:“如果寄魂莊的人能出手幫忙,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剛才還跟我們使冷臉,現在竟然一點都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