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大概是我到東北之後的第五天,我爸就把課本郵寄過來了。
在我剛上高中的那幾個月裡,師父還是很在意我的學業的,課本寄到的第一天,師父就在黃家莊裡找了一個比較安靜的小屋,讓我和梁厚載紮下身來學習。
我們兩個心裡都掛著老黃家的事,也掛念著有後山下的那座邪墓,根本沒有學習的心思。
可師父強逼著我們看書,我們兩個也沒辦法,每天都是裝模作樣地多在小屋裡,隨便翻開一本課本,然後兩個人就開始聊天。
也就是在一個雨後初晴的下午,我像往常一樣翻開數學課本,卻無意間發現課本的書頁中夾著一張字條。
整張字條上只寫了三個字:羅中行,上面的筆跡我從未見過。
羅中行,突然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就覺得特別眼熟,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這時仙兒從我肩膀上鑽了出來,她盯著我手裡的紙條,有些疑惑地說:“羅中行?這不是金子書捲上那個名字嗎?”
聽她這麼一說,我頓時回想起來,當初在鬼市,我師父給了何老鬼一支金字書卷,那支竹簡上空空蕩蕩,只寫了這麼一個名字。
我根本不知道這個羅中行到底是什麼人,只知道這個人對於我師父和何老鬼來說,似乎是個非常不願面對的存在。
可是,究竟是誰將這張紙條夾在我的課本裡?
這種事我是不可能想明白的,所以我直接拿上的字條,拉著梁厚載一起去找我師父。
我來到老黃家祠堂的時候,師父正和包師兄站在門口,似乎是在商量什麼事情。
這也是我來到老黃家以後,第一次見到包師兄。
我也不知道在我來之前師父對包師兄說了什麼,只是覺得包師兄唯唯諾諾的,好像剛被我師父訓斥過。
他遠遠看到我,就如獲大赦似地長出一口氣,又草草對我師父說了幾句話,之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包師兄來到我身邊的時候,還很小聲地對我說了一句:“劉尚昂在村東頭的房子裡。”
他一邊說著話,人已經從我身邊掠了過去,我望著他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包師兄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總覺得他臉上的神態鬼鬼祟祟的。
師父這時候朝我這邊瞥了一眼,大聲問我:“你們兩個不好好學習,跑這來幹什麼的?”
我連忙將字條遞給我師父:“師父你看。”
我師父接過字條之後,先是看了我一眼,之後他的視線落在那張字條上,僅僅是一個瞬間,師父臉上的表情就變得凝重起來。
他抖了抖手中的字條,問我:“這是誰給你的?”
我說:“夾在我數學課本裡的,這個筆跡我從來沒見過。”
我師父點上了旱煙,先是悶悶地吐一口煙霧,又面帶疑惑地說道:“這個筆跡確實很陌生,尋常人不這麼寫字。”
的確,我之所以認定字條上的筆跡從未見過,就是因為那個人寫字的手法實在太奇怪了,他習慣於在豎線的末尾加一個勾,像“中”的中間那條豎線,和“行”字的雙人旁,豎線末尾都有一個偏向右側的小勾。
師父皺著眉頭,將字條收進了口袋,又悶悶地抽了幾口煙,之後他就一語不發地轉身進了祠堂大門。
我想跟上去,梁厚載卻一把將我拉住,還沖我搖了搖頭。
羅中行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不管是我師父還是何老鬼突然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都是這樣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呢?
仙兒坐在我肩膀上,望著我師父離開的方向嘆了口氣:“唉,看樣子,在羅中行這個人身上,肯定是大有文章啊。”
廢話,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想不到了?
梁厚載則在一旁對我說:“咱們去找劉尚昂吧,我覺得你包師兄剛才的樣子有點奇怪,不會是劉尚昂出什麼事了吧?”
聽他這麼一說,我心裡就又開始擔心劉尚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