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是他,當場就喊了一聲:“劉尚昂!”
我絕對不會認錯,眼前的人就是劉尚昂,可我喊了他一聲之後,他竟然看也不看我一眼,還是筆直地站在門外,目視前方。
這時候就聽李道長對我師父說:“柴師傅,你既然來了,就跟我一塊進去吧。這幾天,黃老太爺可是盼星星月亮似地盼著你來呢。”
我師父點了點頭,就徑直進了祠堂門口,也沒理會站在門邊的“劉尚昂”。
當時我就想,我會不會是認錯了,可那個人就站在我身邊,我又仔細看了他兩眼才確認自己沒認錯,這個世界上的確有可能出現兩個非常相像的人,但我不相信這兩個人連耳垂上的胎記都能長得一模一樣。
劉尚昂耳垂上那一小片深紅色的桃花形胎記,我這輩子都不會認錯!
我盯著劉尚昂的側臉看的時候,劉尚昂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很不自然,他很刻意地將臉扭到一邊,好像是生怕我看出他是誰一樣。
我靠,幾年不聯系,見了面還裝不認識,我心裡頓時火大,伸手就抓住劉尚昂的手腕,使出天罡鎖的手法,用力一攥。
幾年不見,劉尚昂比過去結實了很多,手腕上的筋絡和骨骼好像也比過去硬實了,可我當時也是急了,差點用上了全力,就劉尚昂這小身子骨是絕對抗不住的。
他當場就哀嚎起來:“哎呀!疼疼疼疼……哥!哥!別鬧,我這正執行任務呢。”
什麼執行任務?我才不信呢,就他這鳥樣能執行什麼任務!
可這時候我師父卻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朝我喊了一聲:“有道,不要胡鬧。胖墩現在有任務,不能和你說話。”
既然師父都這麼說了,我就稍稍鬆了手上的力道,但依然用右手攥著劉尚昂的手腕,劉尚昂訕訕地朝我笑了笑,可依然沒說什麼。
直到師父朝我招了招手,朝我喊一聲:“跟上!”,我才松開劉尚昂,追著我師父去了,臨過門檻的時候,我又朝劉尚昂看了一眼,他又變成了那種筆直站立的樣子,目視著前方。
梁厚載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他依舊目不轉睛盯著前方,眼珠都不轉一下。
雖然我也不知道劉尚昂具體是在執行怎樣一個任務,可看到他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心中的火氣頓時就散了,反而有了一種莫名的喜感。
從小到大,梁厚載渾身上下都是一股猥瑣味。我估計他這次的任務,其中應該也包括為老黃家的祠堂守門,可他站得再怎麼直,我也不覺得他是個守門人,反倒像個潛伏在祠堂門口的竊賊,總覺得只要黃家人一個不留神,劉尚昂就會趁機鑽進門來偷東西。
我知道,我這樣想可能對劉尚昂來說不太公平,可我就管不住自己朝著這樣方向想。
我甚至在想象,會不會是劉尚昂偷了老黃家的東西,才被罰在祠堂外守門的。
我心裡想著這些,就聽前方的李道長自言自語地說道:“石獅子都調到門內來了,唉,麻煩麻煩,天大的麻煩。”
他一邊說著,還轉身朝著祠堂大門看。
我先是朝李道長的臉上看了一眼,想看清他的樣子,可當時他就站在儀門牌坊的陰影裡,那個黑漆漆的陰影正好擋住他的臉,我只能看到他的眼睛裡反著月光,卻依舊看不清他的長相。
之後我又朝著他視線所指的方向望過去,就看見祠堂的大門內側有兩座一人半高的石獅子。
說實話,像這樣的石獅子我小時候也曾見過,我們市西北方向有個菜市場,市場大門外就擺著這麼兩座獅子。可老黃家祠堂裡的石獅,卻和我之前見過的那些很不一樣,過去我見的那些石獅,面相都被刻畫得十分威嚴。可這兩只獅子,一隻垂著頭、耷拉著眼,看起來精神非常地萎靡;另一隻昂著頭,獅目圓瞪,張著一張大嘴,口中還銜著一顆人頭骨,它給我的感覺,是一種極端的暴戾。
而且通常來說,像石獅子這樣的鎮門獸都是擺在大門外的,可這兩只卻放在院子裡,背對祠堂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