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師父離開墓室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蹲在門口,愣愣地看著外面的墓道。
我擔心師伯會突然跑了,就一直站在他旁邊,守著他。
後來師伯大概是太累了,他背靠在門沿上,不一會就打起了鼾,這下我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梁厚載讓樑子先休息一會,之後他就來到我身邊,小聲和我聊了起來。
梁厚載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道哥,我覺得王大富有問題,他發現碎玉失竊的時候明明比誰都緊張,可那個黑影逃走的時候,他的表情很奇怪,他好像,原本就希望那塊玉被人盜走。”
我咂了咂舌,對梁厚載說:“我也留意到了。師父和師伯應該也察覺到了王大富當時的表情,不過不管是師父還是師伯都沒說什麼,所以我想,這裡面可能還有些別的隱情吧。哎,對了,之前我走罡的時候,一直感覺腦子裡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時,當時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啊?”
梁厚載想了想,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感覺你身上突然發出一道很強的炁場,你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五六分鐘吧大概,我就看到你轉過身,對著蛟骨拜了拜,然後那塊骨頭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嘩啦一下就碎了,你身上那股炁場也跟著消失了。道哥,我覺得你那時候,有點,有點……”
梁厚載突然變得吞吞吐吐的,我就忍不住催他:“有點什麼?”
他環抱著雙手,眉頭緊皺,似乎是在想如何措辭,過了一會才對我說:“就是有點不像你了,你當時沒和我說話,也沒作出什麼奇怪的舉動,可我就是覺得你不像你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聽梁厚載這麼一說,剛開始我心裡也有點不太自在,可回頭一想也就釋然了,想當初在南實小的時候,師父第一次帶著番天印到學校鎮住屍嬰的時候,我也覺得師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記得那一次,師父僅僅是將番天印拿在手上,性格就有了很大的變化。
剛才番天印的炁場直接落在我的身上,我想,我應該也是受到了影響吧,梁厚載和我在一起這麼多年,有時候他比我自己都瞭解我自己,當我被番天印影響之後,眉宇間的氣質肯定發生了一些變化,而梁厚載肯定也感受到了我的變化。
我也是聽師父說,番天印的確是可以從很大程度上影響一個人的性格的,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包裹番天印的那個紅布就是用火蠶絲織成的。火蠶絲這種東西,雖然算不上特別名貴,但它卻可以封住番天印的炁場。
也正是因為火蠶絲並不名貴,而且還特別難以採集,以至於這種東西在當今這個年代已經極其罕見了,師父手中的那塊火蠶絲布還是從明朝初年傳下來的。
不過我雖然想明白了,卻沒辦法向梁厚載解釋,畢竟番天印算是我們這一脈的聖物了,和它有關的事情該不該告訴梁厚載,我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所以我也只是朝梁厚載笑了笑,沒說什麼。
我師父讓師伯回寄魂莊的時候,師伯也只是笑了笑,師伯當時應該也和我一樣吧,對師父的建議拿不定注意。
當時我還在想,師伯應該也是想回寄魂莊的,他之所以拿不定主意,應該也有難言之隱吧。
就在我和梁厚載說話的時候,靠在門旁小睡的師伯側了側身,我以為他要醒過來了,可他只是迷迷糊糊地說了兩句夢話,之後又打起了鼾。
過了一陣子,樑子突然“啊!”的一聲慘叫,我和梁厚載都被嚇了一跳,趕緊跑到樑子身邊檢視。
樑子護著自己的左肋,疼得整個身子都蜷縮著。
我跑到他後面,扶著他的後背,梁厚載舉著火把朝樑子身上照,藉著火光,我就看到地上有一顆鑲銀邊的黑釦子。
那顆釦子,分明就是從我師伯的衣服上掉下來的。
樑子咬牙忍著疼,恨恨地罵了一句:“孃的,這地方這特麼邪乎,我躺得好好的,剛才就有個東西在我肋骨上狠狠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