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厚載肯定也意識到了,等我們進入洞xue深處的時候,說不好會面臨被前後夾擊的危險境地。
我一邊向著前面俯沖,一邊將鎮屍符塞進了褲子口袋裡,一手平舉著火把,騰出另一隻手伸到背後,扯下了背上的繃帶,將黑水屍棺整個露了出來。
之後我又沉著一口氣,在心中默練定禪,以最快的速度勉強達到思存境界。
洞xue先是變得越來越狹窄,之後又變得寬敞起來,當我們沖出洞xue的時候,眼前又是一個遍佈著發光綠網的大型洞窟,而在這個洞窟的中央,則陳列著一堆巨大的骨骼。
濃烈的屍臭味就是從那些骨骼上散發出來的。
那是一排巨大脊椎骨,以洞窟的中央為中心盤轉成了一個類似於漩渦的形狀,每一塊骨骼都有一個成年人那麼高,這些骨頭在這個地方似乎經歷過無數個年代,稜角幾乎被歲月侵蝕得不成樣子,呈現出灰黃色的骨骼上還帶著大片的斑紋。
我站得很遠,就能感受到這幅骨骼上散發出來的強橫炁場,它似乎是在刻意彰顯著曾有過的那股巨大力量,我師父說龍王墓裡可能有一具屍蛟,這些骨骼,也許就是蛟龍留下來的。
小時就曾聽我師父說過,蛟龍這種東西在古時候的一些深山老潭裡偶爾也是能見到的,師父說,蛟龍一旦進入江河,就會興風作浪,澤野千裡,如果遇到雷電暴雨,那些修行百年的大蛟必將扶搖直上騰躍九霄,渡劫後可化為龍。
我想,我這輩子也未必能見到蛟龍渡劫的景象,也不會知道一條活著的蛟龍,會是怎樣一種攝人心魄的存在,可僅僅是這一堆骨骼所展現出的那種壓迫感,就讓我手腳都有些發涼。
可在這一副骨骼中,卻唯獨沒有頭骨,也沒有留下爪子一類的骨頭。
樑子和梁厚載顯然也是被眼前的情景給震住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們三個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站在洞口外,誰也沒有說話。
可我們這邊不出聲,身後那陣嗤嗤啦啦的聲音卻在慢慢地靠近,直到它出現在我們身後的洞xue中時,我們三個才回過神來。
我這才想起來身後極可能還有一具邪屍,而且它現在恐怕已經追上來了。
我趕緊拉著樑子和梁厚載朝洞窟深處跑,在奔跑的過程中,梁厚載脖子上的一張靈符和樑子背後的三張符幾乎是同時脫落了,我回頭朝身後的洞口張望的時候,親眼看見這四張符飄在空中,在一瞬之間被某種力量點燃,頓時化作灰燼。
就連梁厚載胸前的繃帶也被點燃,好在僅僅一瞬間那火就熄滅了。
梁厚載緊緊皺起了眉頭,對我說:“我的辟邪符抗不住這裡的陰氣。”
我朝身側不遠的那堆骨頭看了一眼,之前在洞口的時候,梁厚載的辟邪符還沒出問題,可一到了龍骨附近,突然間就燃了。
這些巨大的骨頭上的確有很重的屍氣,可我卻沒感覺到多少陰氣。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不能離這些骨頭太近了。
整個洞窟,除了我們進來的那個洞口,三面都是石壁,我只能帶著他們跑到離骨堆最遠的角落裡,之後就緊貼著石壁,注視著遠處的洞口。
梁厚載又拿出了靈符,先在樑子身上貼了三張,又在他自己身上貼了三張。
和我預計的一樣,離骨堆遠了一些,辟邪符上的靈力就不會像之前那樣,在一瞬間徹底耗盡。
我問梁厚載:“你還有幾張符?”
梁厚載目視著洞口的方向,音色有些沉重地回應我:“辟邪符全都用光了,鎮屍符還有不少。”
事情變得有些麻煩了,等會離開這個洞窟的時候,我們還要經過龍骨,到了那時候,所有辟邪符全部耗盡,就連修行多年的梁厚載都抗不住龍王墓裡的強烈屍氣,更不用說樑子了。
就在這時候,遠方的洞口中傳來一陣粘液被翻動的聲音,透過骨堆間的縫隙,我就看到一條蛇一樣的東西扭動著身子爬了出來。
它就是那具曾盤在石鐘乳上的屍體,它渾身的骨頭全都碎了,只能靠著肌肉的收縮一點一點向前蠕動,它在距離龍骨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了下來,緊接著,我就見它原本應該是腰部的地方猛地收縮了一下,上半身呼的一下就直立起來。
它的手臂中沒有骨骼的支撐,當身子立起來的時候,軟塌塌的胳膊和手掌晃個不停,它胸腔中的骨頭和肩胛骨全都碎了,整個身子看上去又細又長,顯得頭部不成比例地巨大,它的頸椎骨大概也碎裂了,碩大的腦袋就歪在一邊,流著粘液的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