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看到的那些幽光,就來自於我們面前的那個水潭,不是水潭下有什麼東西在發光,而是整潭的水都泛著一層淡淡的藍色光輝。
我和梁厚載渾身上下都沾滿了這種水,以至於現在我們身上也泛著藍色的光。
在水潭四周,是一圈高大的石鐘乳,這些石鐘乳被水中的光澤照耀著,襯出一種十分油膩粘滑的光澤。
另外在我和梁厚載的身後,還有一條非常深邃的隧道,雖然裡面漆黑一片,我只能看到一個洞口,但我站在岸上,就能感覺到洞口正有一陣陣涼風吹出來,也能隱約聽到十分幽長的風吟聲,所以我知道,和這個洞口相連的就是一條隧道。
這時候梁厚載又問我:“樑子怎麼沒下來?我記得之前他應該是和我一起下水的吧?”
我沉了沉氣,才對梁厚載說:“進洞的時候就散了,也不知道他進沒進來。”
和那次在道觀上碰上了封門陣時一樣,我在說話的時候,還是努力保持著鎮定的口吻。只不過那一次是擔心梁厚載和劉尚昂會緊張崩潰,我刻意裝出來的,而如今的這份鎮定,有一半應該是真實的。
這些年來,數次與生死擦肩的經歷,讓將近十四歲的我,與剛剛入行的時候相比,在心智上已經沉穩了一些。
說完這番話,我再次朝四周觀望了一下,除了我們背後的這條隧道,似乎也沒有其他可以走通的路了。
但我還是打算等等樑子。
其實我是很希望樑子也下來的,他的戰鬥經驗豐富,手裡還有槍,能有他跟我們在一起,我心裡也能更踏實一些。
同時我也在擔心,萬一樑子沒能被暗流吸入洞口,他一旦被困在二龍灣底,現在肯定是兇多吉少。
片刻之後,樑子的鋼盔落進了水潭,激起一大捧水花。可又過了很久,樑子依舊沒有出現。
看樣子,樑子的確沒能進洞,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希望他沒有被困在二龍灣底,而是被莊師兄他們弄上了岸。
我在水潭周邊的鐘乳石林裡掃視了很久,一直沒能看到繩索的蹤跡,那些掛在龍王墓入口的繩索,似乎也沒有足夠的長度通到這麼深的地方。
之後我又仔細看了看我和梁厚載站立的這個地方,從我和梁厚載身上滴落的水在地上發出一抹藍色的幽光,可除此之外,岸上也沒有其他的水漬。除了我們兩個,似乎從來沒有人來過這裡,不管是那些僱傭兵還是我師父都沒來過。
我推想,除了我們身後的隧道,在我們頭頂上方的巖壁上,應該還有其他入口。可那面垂直的巖壁就像一面鏡子,上面反著水潭裡的光,看上去真的是光滑無比,連個突起的石頭都沒有。我和梁厚載手裡什麼工具都沒有,這樣一面巖壁,我們兩個無論如何也是爬不上去的。
梁厚載和我一樣掃視著周圍的環境,我看到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差,過了一會,他又有些緊張地問我:“道哥,咱們現在怎麼辦?”
他說話的時候,刻意不去看不遠處的隧道,可我看得出來,他的視線雖然正對著我,可餘光卻一直留意著那個隧道。
梁厚載不想進那個隧道,他一邊想讓我拿個主意,一邊又一定是不希望我帶著他進隧道。可就目前來說,隧道的確就是我們唯一一條路了。
說實話,從那個隧道裡吹出來風總給我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雖然離得遠,但我還是能聞到那陣風裡帶著輕微的屍臭,我也不想進那個隧道,裡面肯定有邪屍。
我長出口氣,對梁厚載說:“現在咱們得先去找我師父,我覺得師父既然能進來,肯定就有出去的辦法。除了這一條路,咱們也可以在這裡等待救援,不過這裡面的陰氣太重,就咱們兩個的道行,如果不及時補充陽氣,在這種地方最多能撐上幾個小時,等到陰氣把咱們身上的陽氣耗盡了,不是我發狂就是你發狂,不是我殺了你,肯定就是你殺了我。所以我覺得,咱們現在還是應該去找我師父。”
我故意將話說得長一些,讓語氣沉穩一些,我希望梁厚載能覺得我很冷靜,這樣他也能冷靜一些。
梁厚載沉默了一陣才用力點了點頭:“對,應該先去找柴爺爺。可咱們到哪去找他?”
我沒說話,指了指梁厚載身後的隧道,可梁厚載沒回頭,他的表情一下又變得緊張起來。
其實這兩年我和梁厚載也一起經歷了不少事情,他向來是比較鎮定的,甚至在很多時候比我都要鎮定,可是現在他卻表現出了一種和他的性格不太相符的緊張情緒。
我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他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還沒有從剛才的高空墜落中緩過勁來,他可是患有非常嚴重的恐高症,從上岸至今,梁厚載的手一直在輕微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