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有種很不好的感覺,我師父對我說這番話,好像是在囑咐後事一樣。我希望我是想多了。
走出竹林的時候,竹林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他們大多是和我同輩的師兄,見到我師父的時候,每個人都走上前,朝著我師父行禮。
師父向來對這些麻煩的禮節比較反感,可小輩過來行禮了,我師父也不好端著架子,只好一個個地應付著。
馮師兄去聯絡其他人了,我看莊師兄一個人站在人群外面,就湊上去問莊師兄:“師兄,你聽沒聽說過一個叫羅菲的人?”
莊師兄想了想,說:“羅菲啊,聽你這麼一說,這名字還真有點耳熟……對,我想起來了,她好像是鬼門最後一個傳人吧,小時候還在寄魂莊住過兩個月。”
我正想問,鬼門又是個什麼門派,沒等我開口呢,我師父就跑過來了。
莊師兄私底下和我師父相處的時候,還是比較隨意的,可現在這麼多同門在場,他也不好失禮,見我師父過來,連忙向我師父行禮:“柴師叔。”
我師父很不自然地朝莊師兄點頭,又瞪我一眼說:“你打聽人羅菲的事幹什麼?你現在,好好練功就行了,其他的別瞎想!”
我就是打聽打聽怎麼了啊?我也沒想別的啊,就是好奇而已,真的就是好奇。
可這種事,我只能在心裡想想,絕對不敢說出來。在這種時候,我但凡是辯解一下,我師父就說我是在我不懂尊師重道什麼的,再然後就是罰抄道德經。五遍十遍算少的,二十遍我都抄過。
之後我師父又問莊師兄:“有學啊,你今天帶存摺了嗎?”
莊師兄很幹脆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想要交給我師父。
我師父擺了擺手,沒收,只是對莊師兄說:“這一趟我來得急,也沒帶存摺。那什麼,你等會到了市裡,幫我取兩萬塊錢,等我回山東再彙給你。”
莊師兄爽快地點頭,一點也不懷疑我師父會借錢不還。
要知道,就算放在今天,兩萬塊錢也不算一個小數目,更何況是在那個年代。在寄魂莊,門人之間的相互信任,放在社會上可是很罕見的,不過這一份信任對於如今的我來說,是一種福氣,同時也是一種負擔。
和在場的師兄們打過招呼之後,我和師父就回到了旅店,莊師兄開車把我們放在目的地之後,就去銀行取錢了。
回到旅店以後,師父從行李裡拿出了一個很舊的錢包,我還是第一次見我師父的錢包,那錢包厚厚的,可裡面的錢幣都是五塊十塊的小錢,加起來也沒多少。
師父一邊翻著自己的錢包,一邊還對我說:“中午飯你自己解決,出了旅館左拐,過路口有個面館,裡面的擔擔面味道不錯,你可以去嘗嘗。五塊錢夠了吧?”
說著話,師父就從錢包裡拿出了五塊錢,我也忘了那時候的擔擔面是多少錢一碗了,反正五塊錢是絕對夠了。
可我師父看了看手裡的錢,又嘀咕了一句:“這小子能吃,一碗不準能夠。”之後又把五塊換成了十塊,讓我趕緊“拔腚”,別在這耽誤他的事。
拔腚,是我們那的方言,就是滾蛋的意思。可我師父說話的時候,向來是一口很標準的普通話,這兩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給人感覺怪怪的。
師父口中的那家面館離我們住的地方很近,那是家門頭很小的小店,不過廚師的手藝很好,面的分量也很足。
我平時胃口就比較大,加上這裡的食物都偏辣,很開胃。我足足吃了三大碗擔擔面,還吃了一些小菜品,可付錢的時候才發現錢不夠了。好在當地人的民風比較淳樸,老闆見我是個小孩子,也沒和我計較,我走的時候,老闆娘還送我一小包餅幹。
吃飯完,我本來是打算回旅館睡個午覺的,可走到路口的時候,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很密集的喊叫聲。
在這陣嘈雜聲裡,我就聽到有人在喊:“有鬼!”
當時我也嚇了一跳,這大白天的,哪來的鬼啊?
之後又聽到有人喊:“豪油根!”
這些喊聲聽起來都有點不真實,明明感覺是從人嘴裡發出來的,可那聲音沉沉的、悶悶的,一般人又發不出這種聲音。
這時候仙兒突然很興奮地跟我說話:“有好玩的啦,快去看看!”
我就問仙兒:“什麼東西啊?”
仙兒只是說我看了就知道了,還說我肯定特喜歡。
我心裡一邊疑惑著,一邊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找,沒多久,我就找到了聲音的來源,那是一個沿街的小房子,裡面有很多和我差不多高的箱子,那些箱子都是花花綠綠的,上面畫著各式各樣的圖案,每一個箱子旁邊都站著很多人,有兩個人站在箱子前,又拍又砸的,其他人就在旁邊看,一邊看還一邊指指點點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