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得不說一下我的柯師叔,他的確是雙目失明的,可我又總感覺他好像什麼都能看得見,連走路都不用人扶,而且他每次和別人說話的時候,也都是面朝著對話人的方向。
我師父從小間出來的時候,懷裡還抱著一個很寬大的卷軸,他把卷軸放在屋子正當中的桌子上,朝我招了招手,讓我過去。
夏師伯和趙師伯分別抓著卷軸的兩端,輕手輕腳地將卷軸展開。
這時我才發現,這一部卷軸是用布織成的,我也說不上來那是什麼布,它看上去像是很結實的帆布,但比帆布要細致很多,上面還隱約泛著一層很柔和的油光。
這就是寄魂莊的師族譜,一世祖的名字用小篆寫在卷軸的最頂端,後面依照一代代人輩分被分成了三列。
屬於屯蒙和豫鹹的那兩列上有很多人名,而且隨著師族譜向下眼神,名字的數量也變得越來越多。
唯獨我們守正這一脈,一世祖剛建這一脈的時候,人還是很多的,比屯蒙和豫鹹加起來還要多,可隨著一代代傳承下來,人就越來越少了,而且屯蒙和豫鹹的門人,名字旁邊還注釋著家室、妻子,可在我們這一脈,每個人名旁邊都是光禿禿的,似乎從建脈開始,這一脈的門人全是鰥夫。
隨著兩位師伯將卷軸完全開啟,我終於看到了我師父的名字,也第一次知道了我的師祖的姓名,因為門中有規矩,先輩去世十五年之後,後人不能再提及名諱,所以,至於我師祖叫什麼,我的確不能多說。
我師父的名字,和我的同門師伯趙宗典離得很近,我發現,在趙宗典的名下方還畫著一條豎線,在豎線下方寫著“徒:張有俊”。
原來我師伯還有一個叫張有俊的徒弟麼,怎麼從來沒聽我師父說過呢?
我指著張有俊的名字,抬頭看我師父,可還沒等我說話,師父就嘆了口氣:“已經過世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師父臉上表情突然變得很失落的樣子,我也沒敢再多問。
之後,師父提起毛筆,在他自己的名字下畫了一條豎線,寫上:“徒:左有道”,之後稍微頓了頓,又在我名字後面畫了一個括號,寫上了另外一個陌生的名字:羅菲。
我又朝卷軸上看了眼,確認我的同門先輩的名字旁邊,確實都是光禿禿的,怎麼唯獨到了我這,後面還加上了這樣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名字?
我心裡不解,就問我師父:“羅菲是誰啊?”
我師父朝我嘿嘿一笑,說:“你小子有福氣啊,這是你的姻緣,呵呵。不過,姻緣歸姻緣,你能不能修成正果,就看你的造化了。”
當時的我,還不太理解姻緣這個詞的含義,只是一門心思的認為,羅菲這個人,以後和我的關系大概是師妹一類的,從那個“菲”字上看,我也知道這人應該是個女的。
我又問我師父,修成正果是什麼意思,我師父沒理我。
之後兩位師伯收起了師族譜,我又由師父帶著,給師族譜上了一炷香。
當香火燃到一半的時候,我師父說師族譜已經入完了,要帶著我回旅店。
之前師父提起入師族譜的事,都是一臉鄭重的表情,所以我一直以為,入師族譜大概和我拜師的那次一樣,應該是件很複雜、很隆重的事。
可沒想到這麼快就結束了。
而且這一次,只有師父一個人帶著我離開,夏師伯他們把我們送到竹林邊界的時候,還特意囑咐我師父,早點回來,別耽誤了正事。
我師父也沒回應,就領著我,悶頭進了竹林。
走在竹林當中的時候,我師父才對我說:“咱們寄魂莊的門人,平時遍佈全國各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需要妥善地經營。可每過十年都要回來一次,你夏師伯他們那一脈,每到這時候,要推算寄魂莊今後十年的運勢,如果在今後的十年中沒什麼大事,你還是比較清閑的。可如果推算出將有大變故,為寄魂莊出頭的,也還是你。”
師父說話的時候,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一臉的嚴肅。
我裝模作樣地對著師父點頭,可又不知道師父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就算寄魂莊真的出了什麼變故,也應該是我師父出手吧。再不濟,也該是莊師兄馮師兄他們。之前我可是聽師父說過,我莊師兄和馮師兄可都是有大本事的人,雖然當時我還不知道莊師兄和馮師兄的本事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