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左良玉便安排妥當,帶著幾十家丁乘船前往南京,大軍則交給了兒子左夢庚統帥。
說是去南京述職,其實同樣是談判,只不過這次沒有了提條件的資格,雷霆雨露皆要看朝廷的態度。
侯恂並沒有跟著回南京,而是準備啟程赴京上任,他是稱病才賴在南京,如今都舟車勞頓跑到武昌來了,再回去繼續養病就說不過去了,他也拉不下那張老臉來。
而隨著左良玉前往南京,張獻忠暫時歸順,可以說整個大明竟然一下子,便結束了十多年來的戰亂。
這或許就是盛極必衰,衰而不亡則大盛。
侯恂帶著家丁奴僕沿著漢江北上,過了襄陽後,看著沿途的一片頹敗,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四野人煙稀少,田地荒蕪,長滿了野草,昔日商旅往來頻繁的官道,一連幾十裡都遇不見一輛車馬來。
“老爺,前面就是新野縣城了,天色已晚,還是去城中夜宿吧!”
“嗯!”
馬車內的侯恂點點頭,如今別說驛站,從襄陽一路走來,往日沿途熱鬧的集鎮,幾乎都已經廢棄,一行人也只能在廢棄的房屋中過夜。
看著城外總算聚集了大量的百姓,侯恂臉色也好看了一些,見似乎是在施粥,便走下馬車想去瞧瞧。
作為戶部尚書,當今天子又明顯有聖君之姿,侯恂也是想有一番作為的,所以才想沿途體察一下民情,瞭解一下北方如今的現狀。
“都排好隊,別擠,再等一會兒就熬好了!”
城門口,數千名衣衫襤褸的百姓,拿著碗個個是望眼欲穿,直咽口水。
一隊提刀士兵則在旁負責維持秩序。
一名文官帶著一群衙役卻在一旁看著,一副想幫忙,又不知該如何幫的樣,別提多尷尬了。
而另一邊,十幾名身穿華服計程車紳,同樣帶著家丁在幹看著。
來到近前,侯恂顯然也發現了這不正常的一幕,按道理朝廷賑災,應該是官員帶著紳士組織才是。
可現在他發現負責維持秩序的是士兵,負責煮粥的也明顯是百姓中的婦人。
侯恂一行幾十人的到來也引起了眾人的注意,立即就有士兵過來盤問。
家丁自曝了侯恂的身份後,士兵也沒說什麼,直接就無視了,這無疑將侯恂鬍子都氣得翹了起來。
好在沒一會兒知縣帶著一眾士紳急忙忙的趕了過來拜見,這才讓侯恂找到了一點戶部尚書的尊嚴。
但臉色依然難看的,指著一名明顯是負責派粥的婦人說道:“吳知縣,這是怎麼回事?朝廷賑災如此大的事,為何讓一婦人操持?爾等卻在一旁袖手旁觀?”
“唉!侯部堂有所不知,不是下官不想幫忙,而是人家不讓我等插手呀。”
吳知縣有些尷尬,一眾士紳也都委屈的點點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婦人到底是何人?賑災之事難道不應由所在衙門主持嗎?”侯恂眉頭頓時皺緊。
若說那名婦人,是當地大戶家的夫人,在自發施粥,又明顯說不過去。
起碼那些士兵,就不是這小小新野縣能有的,一看就是上過戰場的老卒。
“回部堂,這位劉氏姑娘,乃是新野縣皇家分店的掌櫃,那些兵也是高總兵派來的,半月前便開始施粥,朝廷下過文,此次北方數省賑災之事,由當地皇家分店掌櫃負責,各地官府一律不得插手。”
吳知縣小心的解釋道。
侯恂聽完心裡也是一驚,陛下這分明就是一點都不相信他們文官了呀。
一臉凝重的問道:“難道整個北方各縣,都有皇家店鋪的分店?”
“回部堂,其他省份下官不知,但整個河南各縣都有一家,州府有支店,開封還有一家總店,每半月便會向各地支店運糧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