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慚愧,看不出癥結所在。”張老太醫切脈許久,答案卻和妙妙出入不大:“夫人,老夫說句不該說的,你還是早作打算為好……世子這病來的古怪,瞧不出究竟,但生氣卻在流逝,若是一日後不得解法,只怕——”
只怕後面就沒話了,他搖搖頭,站到了妙妙面前,眼睛有些亮,問:“小友可有什麼高見?”
妙妙揚了揚眉梢:“若是病,我當然能醫,可惜,侯夫人先前撞過邪,世子爺這次多半也是撞邪,隔行如隔山,愛莫能助。”
最初的驚慌失措過去,侯夫人品出一些味道,承兒暈倒時,所有人都在驚訝,唯獨王琬眉眼平靜,不以為奇。
愚民當她切了脈,早有心裡準備。
她卻根本不信,且不說那些鬼神言論都是她編的,就算這世上真有邪祟,也輪不到王琬能掐會算!
一定是王琬給承兒動了手腳!
“是你!”她盯著妙妙,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挽著袖子,搖搖晃晃站直身子:“你個賤蹄子,我昌平侯府精心養育你十數年,你如今卻膽敢對承兒下此毒手,簡直枉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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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張手衝妙妙臉上抓去,卻被王五哥一個大力推回,要不是趙嬤嬤眼疾手快接住她,這一摔,可有得侯夫人受。
“夫人怎知世子爺一定不是中邪?”妙妙問。
“根本沒有中邪!”躺在趙嬤嬤懷裡的侯夫人控制不住的顫抖,怒喊道:“我從沒中邪過,承兒如何會中邪,是你這個小賤蹄子下了手腳,你還我承兒,你還我承兒!”
侯夫人沒中邪過?
怎麼會?
吃瓜群眾再次難掩驚訝。
如果侯夫人以前並沒中邪,那她死活都不信世子爺招了邪祟也情有可原。但當初那場牽扯出真世子假小姐的“撞邪”又是什麼一回事兒?
妙妙輕輕“哦”了一聲,表示瞭然,又道:“夫人未曾中邪,那當初了塵道長的一番作法,又怎麼講?”
侯夫人到底是幾十年的當家主母,即便一時情急說錯話也能很快反應過來,眾目睽睽下反口太蠢了,她冷哼一聲,道:“我早看出你非我親生,為了讓承哥兒迴歸,才做了這麼一場戲罷了。”
做戲。
所謂中邪,親人之血作法,只是一場做戲。
這個答案,妙妙很早就知道了。
並不意外。
看著侯夫人憤怒猙獰的神情,她想到了原主那個表面驕橫,其實內心小可憐的傻女子,臨死之時,不過妙齡,也是這般地憤怒猙獰。
她費盡心思討好,事事都力求最好,卻從沒進過侯夫人的眼,也難怪當初驟得真相,如此不肯信。
選擇留在昌平侯府是原主的錯。
她錯在沒看清局勢,沒看清人心,卻也不是什麼大錯,她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在籠子裡養了十幾年的金絲雀,捨不得或者說不敢離開金籠子,實乃人之常情。
但這不是她被蘇承糟蹋的理由。
更不是侯夫人為掩蓋真相,一卷席子把她扔去亂葬崗的理由。
“我王琬前十五年,從無一處不敢讓你不滿,你究竟從何處看出我並非你親生?”妙妙定了定神,再次出聲。
興許是原主受苦難的那段記憶過於悽慘悲苦,她的嗓音不自覺的變得料峭,像冬天的冰,也像出鞘的刃。
侯夫人徒然一驚,明明華服盛裝的是自己,為什麼養女能有這般凌冽氣勢?像養在宮裡的貴人,冷漠,矜貴,風骨天成,並不刻意的三言兩語便使人生出濃烈退意。
這一刻,她想到不再是如何救蘇承,竟詭異地生出眼前之人早已洞悉一切的怪誕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