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雖然都只是普通的大頭兵,但不代表什麼偶讀不懂,眼前這位的身份已經明擺著了,這可是個刺史。西州最大的官。施五和這個刺史一道坐馬車來的,顯然關系不淺,而且這刺史一看就是要保施五,誰還敢去觸這個黴頭?
騎在馬背上的陳一志忍不住晃了晃,有些意外地看了李文柏一眼,眼神中帶著驚恐,還有疑惑。
這李文柏,他想幹什麼?
如今抓走蔣勇,還當著施五的面掌了蔣勇的嘴,這倒也沒什麼。可若是當著西州刺史曹嚴的面,抓了他的女婿施五,這問題就大了。
堂堂刺史的臉,可不是你一個七品縣令說打就打的啊。
想過後果嗎?
這……這是瘋了不成?
施五剛聽到李文柏的話,下意識地心中一驚,臉上很是慌張,但當他看到眾將士並不敢動手之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不屑地看著李文柏。
“李文柏,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西州刺史大人在此,哪有你發號施令的份兒?看看你身邊的將士,誰還聽你的?哼。施某人今天就站在這裡,看看誰敢動我?”
言罷,昂首挺胸,一臉傲然地站在幾百將士之前,頗有大軍在前巋然不動的超然風采。
曹嚴淡然一笑,似乎對李文柏的號令毫不在意,輕撫了撫長須,道:“李知縣,這裡是交合,是西州,不是你胡作非為的京城。本官既然來了,你也當有個自知之明。剛才的話,以及你對本官的失禮之舉,本官都可以不跟你計較,就當沒發生過。”
曹嚴此言,竟是要和李文柏和解?
“泰山大人這……”
施五一下子急了,轉頭看著自家老丈人,張著嘴要說什麼,卻被面無表情的曹嚴擺手攔下。
“你住嘴。”
曹嚴臉色不悅地瞥了施五一眼,“都怪本官往日太過縱容你了。若非你仗勢欺人、為非作歹,李知縣何至於要抓你?等會兒好好給李知縣賠禮認錯,知道了嗎?”
向李文柏這小子賠禮認錯?
他沒聽錯吧?
施五怔怔地看著曹嚴,一下子沒明白過來自家老丈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直到曹嚴給他遞了個眼色,他才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小婿知道了,晚上小婿給李大人擺一桌酒席,親自給李大人賠罪。”
“嗯。”曹嚴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其實也不想這樣做,但是畢竟是官場的老油子了,對於情勢的分析,他再擅長不多了。眼下他雖然是西州刺史,但因為來的倉促,就帶了兩隊人馬,而目前李文柏和陳一志的手下,足足有數百人之眾。若是撕破臉皮,把李文柏這小子逼急了,難保不會出現什麼亂子。
眼下之局,最好的法子,就是假意妥協,先安撫住這小子,等到本官把西州兵馬調來,到時候,李文柏這小子怎麼死,還不都是本官說了算?
想到這,曹嚴笑了起來,看著表情陰晴不定的李文柏,笑道:
“好了李大人,都是誤會一場。你下馬來,給本官行個禮,今天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如何?”
說著,又瞥了一眼和李文柏並肩而騎的陳一志,不悅道:
“還有你,陳都尉,讓你的將士們都散了吧,莫要自討沒趣。”
真是的,李文柏京城來的後臺硬,敢和本官叫板就算了,你陳一志算個什麼東西?半路被賀將軍隨意提拔起來的府兵都尉,也跟著瞎起鬨?不想幹了嗎?
曹嚴是西州刺史,統領一州軍事要務,他的話,陳一志哪敢不聽?
“下官……領命……”
陳一志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叫來一個手下,準備遣散隊伍。
這時,李文柏動了。
他先是深深地看了故作姿態的曹嚴一眼,眼中閃過一道淩厲之色,大聲喊道:“李二何在?”
“屬下在。”不遠處的李二大步走來,單膝跪地。
曹嚴見狀,臉色微變,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
果然,李文柏死死盯著施五,揮了揮手,對李二說道:“帶上衙門的兄弟,給本官將這個施五,速速拿下。押入大牢,不得有誤。”
“是,大人。”
李二領命,帶著幾十個悍卒,徑直向有些手足無措的施五走去。
李二是軍伍出身,在軍營只聽將令,如今做了李文柏的親衛,自然只聽李文柏個人的號令。他可不管什麼刺史不刺史的,自家大人讓他抓誰,他就絕無二話,抓了再說。
看著李二帶著幾十個面容兇惡的悍卒向他走來,施五慌了。他沒想到李文柏居然連曹嚴的面子都不給。
“老泰山……老泰山救小婿啊。”施五一邊驚慌後退,一邊轉頭向曹嚴求救。
曹嚴也很意外,他也沒想到,自己已經給李文柏臺階下了,話裡話外給足了他面子,想不到這小子屬狗的,什麼都不管,就要咬住施五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