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有那功夫, 還不如把這縣衙裡裡外外檢查一遍。”李文柏沉聲道, “他們不演, 本官還是要演上一演的。”
“如何演?”熟悉的嗓音傳來, 孔正面癱著臉走進房間,後面還跟著一名氣喘籲籲的家丁。
家丁急得滿頭大汗:“大人,小人再三告訴孔大人在外面稍後, 但孔大人非要...”
李文柏不在意地擺擺手, 賀府的家丁再怎麼威風也只是家丁,沒有他明確的指示, 哪敢真和孔正這種朝廷命官硬碰硬。
家丁千恩萬謝地出去了,孔正倒是毫不在意, 只是環視了後院一圈滿臉嫌棄:“為何整座縣衙空無一人?”
“在下也想知道。”李文柏聳肩, “無非就是下馬威而已嘛,仲直兄無需大驚小怪。”
既然主官不慌,孔正也就沒有再追問,反而從懷中掏出一張鑲金請帖, 揚了揚:“你收到了嗎?”
李文柏心領神會:“仲直兄去了官驛?”
大辰對地方新任官員的到任時間都有著嚴格的規定,如李文柏這般縣官往往在縣衙赴任之後, 由縣衙書吏起草文書, 蓋上官印,然後交由官驛快馬加鞭送往吏部,以證明確實在規定時間內已經上任。
偶爾像孔正這般的,屬於中央派員, 不是地方常設官吏,往往沒有赴任的衙門作為證明,一般都由自己起草赴任文書,在交由地方主官上印,最後一樣透過官驛的快馬信使傳回京城。
李文柏和孔正同路,雖然沒有官印,但私章也有同樣作用,赴任文書已經早早就準備好。
“五爺”既然在交合隻手遮天,觸角肯定也早已伸到了訊息往來最為集中的官驛,是以孔正一拿出請帖,李文柏便知道五爺肯定是從官驛得到了訊息,從而知道了孔正的落腳之處。
孔正點頭:“動作還真快,我前腳離開官驛,後腳剛到家就接到了這份帖子,你呢?”
“尚未。”李文柏說,“不過想必也快了。”
果不其然,這邊話音剛落,外間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才出去不久的家丁又重新出現在門邊,這次手中還拿著和孔正如出一轍的請帖。
李文柏接過,隨口問了一句:“是什麼人送來的?”
“回大人的話,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家丁回答,“自稱是什麼五爺府上的管家,特來邀請大人晚上赴宴。”
“知道了,你下去吧。”李文柏拆開請帖,“去給仲直兄宋請帖的,想必也是此人?”
孔正扯扯嘴角:“不,是往來居的一個小夥計。”
“...如仲直兄所言,動手還挺早。”李文柏無語,再看看請帖上的內容,“今夜酉時,往來居二樓,替你我設宴接風?排場還搞得挺大。”
從請帖上的內容來看,這是把整個交合縣有頭有腦的人物全都給請了過來,特地陪他這個新任縣令吃飯?
孔正的表情不怎麼好:“你準備如何應對?”
大概是孔正的表情太過凜然,李文柏啞然失笑:“仲直兄莫非是怕在下幹脆與其同流合汙?”
孔正昂首:“你若敢,我就算拼上性命,也必然會把奏摺遞上天子架前!”
“孔兄,放輕松點。”李文柏隨手把請帖扔到桌上,看起來對孔正的不信任一點也不在意,“孔兄想想,以我李文柏的背景,就算立志做個大奸大惡之徒,也不至於放低自己和一個小小縣城的豪強稱兄道弟不是?”
“如此最好。”孔正似乎並不怎麼相信,“今夜,你打算如何?”
李文柏冷然一笑:“自然是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有賀府這一百兄弟在,我還怕了他不成?!”
孔正聞言一愣:“你打算來硬的?”
“虛虛實實,在下的名聲孔兄想必也略知一二,如果被如此擺了一道還不生氣,那就不像李文柏了。”李文柏湊近孔正的耳朵,“然孔兄則不一樣,交合之事,還要多多仰仗孔兄的演技...”
時間很快過去,孔正搞清楚李文柏的意思之後便已離開,天色漸漸暗下去,縣衙中除了李文柏從順天帶來的人之外仍舊空空蕩蕩,李二早早地回了話,說是縣中大小吏員已經盡在掌握,李文柏便耐心等待著夜晚的降臨。
為避免早早地洩露底牌,李文柏並沒有讓率先離開的家丁們在縣衙露臉,而是讓李二以出去置辦吃食的名義向他們下達的指令,在五爺的心中,他的隨從依然只有跟在身邊的五個。
五個隨員而已,在交合翻不出一點浪花,所以李文柏很能肯定,今夜的宴會上,那個叫五爺的家夥一定會威逼利誘他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