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青面獸楊志自路過樑山水泊後,一路趕到東京,上下使錢打點,想要補殿司府制使職役。錢財都花完了,才得到求見殿帥太尉高俅的機會。
高俅把楊志從前歷事的文書都看了,因惱恨那秦鋒殺了高衙內卻一直外逃沒被抓獲,又見楊志失了花石綱同樣是再逃未被捉拿,便怒罵了楊志一頓,批覆了“難以委用”,將楊志驅趕了出去。
楊志盤纏用盡,無奈之下要賣祖傳寶刀,卻遇到潑皮牛二耍賴要強奪他的寶刀。楊志怒殺牛二犯下官司,兩個月後被刺配北京大名府。
大名府是北宋四京之一,留守喚作梁世傑,他是東京當朝太師蔡京的女婿。因梁世傑以中書舍人的身份兼任北京大名府留守,故此人們常稱他為梁中書。
從一個四品可有可無的京官一躍而成坐鎮一方的軍政一把手,梁世傑可謂春風得意。只是他的心上卻有兩塊心病。
北宋時期朝廷有一個規定,地方官員上任,不能帶著家眷。這也是大宋文官納妾成風的一個重要原因。可梁中書到任,他的夫人也跟了過來。本是天高任鳥飛,驀然發現紙鳶上還拴著一根線。
大名府留守司,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最有權勢。梁中書是個文官,政事上勾心鬥角是個好手,可軍務上他卻被徹底架空了。雖然瞧不上武將,可軍中下屬對他陰奉陽違就讓他有點鬧心了。恰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最初他還想著在軍中培養一個聽話的親信,可前後安插進軍中的幾個人,總會因為各種合理的理由戰死。慢慢,他的心思就淡了。反正軍中該榨出的油水一點都不會少了他的,聽不聽話又有什麼打緊。
直到有一天,他又遇到了楊志。
梁中書在東京的時候就認識楊志,他深知楊志的本事。瞭解到楊志的遭遇後,梁中書心中大喜。
武藝高強,又正值最落魄的時候。
這不是送上門來的親信爪牙嘛!
他留楊志在府中休養了一段時日,待楊志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找了個機會探了下楊志的想法。果然,楊志聽說要抬舉他做個軍中副牌十分驚喜,當即叩謝。
第二天,梁中書就為楊志安排了“北京鬥武”。這一番比鬥,楊志果然不負梁中書的期望,兩敗周謹,再挫索超,出盡了風頭。梁中書乘機提拔楊志為提轄,這次軍中再無一人反對。梁中書對於楊志更加欣賞。
轉眼間到了端午時節,梁中書和蔡夫人在家中設宴,慶賞端陽。
酒至數杯,歌妓舞罷,蔡夫人揮手讓歌妓們退了下去,這才淡淡說道:“相公自昔時進士及第,到今日為一統帥,掌握國家重任。當知這功名富貴是從何而來?”
梁中書放下酒杯,陪笑道:“我自幼飽讀詩書,豈會不懂知恩圖報的道理。我能有今日,全賴泰山之恩,提攜之力。世傑感激不盡!”
蔡夫人聞言鳳目瞪著梁中書問道:“相公既知我爹爹的恩德,如何忘了他的生辰?”
“夫人何出此言?”
梁中書連忙解釋說道:“泰山的生辰是六月十五日,我如何會忘。一個月前,我便已經使人將十萬貫錢財收買金珠寶貝,只待打點停當就差人送上東京為泰山慶壽。”
“這是有一件事,仍在此躊躇。”梁中書說著,皺起了眉頭。
“相公所憂何事?”蔡夫人關切地問道。
梁中書神色間有些尷尬地說道:“夫人不是不知,上年收買了許多玩器金珠使人送去東京,不到半路盡被賊人劫了去,枉費了這許多財物。那夥賊人至今仍未抓獲,連是誰人所劫亦不可知。今年又叫誰人押送呢?”
提起此事,蔡夫人也十分惱恨。去年生辰綱被劫,可讓她在舊識姐妹面前失了顏面。
她冷哼了一聲,生氣地說道:“這有何難?帳前這麼許多軍校將領,你選擇心腹之人差去便是。”
梁中書心裡好笑,不懂世事的婦人,說得倒是輕巧。
有些話不便直說,他只好勸慰說得:“離泰山的生辰尚有四五十日,待禮物完足之後,再擇人不遲。此事夫人不必掛心,我自有理會。”
又過了幾日,蔡夫人得知梁中書收買的生辰禮物已裝點完備,等梁中書一進家門便迎了上去,催促問道:“相公,生辰綱幾時起程?”
梁中書回答說道:“禮物都已完備,明後日便可起身。只有一件事,在此躊躇未定。”
蔡夫人追問道:“可是那押送之人未定?”
見梁中書點頭,她伸手指著廳外一人,嗔怪說道:“你不常說這個人十分了得,何不讓他去押生辰綱?”
梁中書看下廳外那人,卻是青面獸楊志。
他面露喜色,誇讚道:“還是夫人厲害。你先避開,我去跟楊志說。”
“事情議定記得說於我知。”
蔡夫人提醒了一句,才施施然走進內堂。
梁中書應了聲,等蔡夫人離開後,暗鬆了口氣,這才喚楊志前來。
楊志叉手唱了個喏,說道:“見過恩相!不知恩相喚小人前來,有何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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