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不能愉快地談話了?
“妙雲師太醫術高明,肯定能行的。”蕭景田把刮下來的尿布重新洗了洗,一一晾曬在繩子上,“能不能研製出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心裡有希望,又有事做,日子就會過得充實。”
“蕭大哥,除了我,怕是誰也想不到未來大周最富有的人就是你了。”蘇錚見蕭景田終於忙完了尿布,便取下掛在樹上的酒壇,又從馬背上的褡褳裡取出兩個大黑碗,給兩人倒滿,意味深長道,“我算是真正明白了一個道理,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就是宮裡那位,肯定也沒有你銀子多。”
一年光海參就能賣二十萬兩銀子,想想就覺得讓人驚悚。
這男人能賺錢也就罷了。
偏偏他媳婦的鋪子也很厲害,現在整個成記船隊都快成了蕭家的了,每次出海拉得幾乎全是魚罐頭。
把龍家徐家全都擠得沒脾氣了。
偏偏又不敢發作,誰敢招惹蕭景田哪!
“銀子多,責任也多哪!”蕭景田端起酒碗一飲而盡,淡淡道,“西北銅州一帶,歷經十年戰亂,如今依然是滿目荒野,民不聊生,讓我很是痛心。”
“我知道蕭大哥心中有大義,可這些畢竟是朝廷的事情,不該咱們管的。”蘇錚也是一飲而盡,肅容道,“怕就怕咱們好心想幫,落在卑鄙小人眼裡,成了別有用心之人。”
“這些我自然知道。”蕭景田幽幽道,“兩個月前,秦東陽酗酒而亡,潥陽郡主接管了銅州軍務,趙庸接任銅州知府一職,還把袁庭調了過去做副手,他說他會勵精圖治,在銅州做出個樣子給秦潥陽看,若是他真的這樣做,那我也必定會資助他,早點讓銅州一帶的老百姓過上好日子,我不出面,我只出銀子,朝廷是懷疑不到我身上來的。”
“嫂夫人同意你這麼做嗎?”蘇錚表示懷疑。
畢竟誰的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我想她會同意的。”說到媳婦,蕭景田展顏道,“等孩子大些,我就帶她去西北銅州走走,領她去看一面有雪一面有花的靈珠山,瞭解一下那一帶的風土人情,我想她就會理解我的。”
到時候,兩人一邊遊玩,一邊趕路,想想就是件美好的事情。
他竟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也是,資助銅州一百萬兩銀子足矣!”蘇錚點頭道,“說來,也不過是你海參池五年的收入而已,用那些世家貴族搜刮民脂民膏得來的銀子去幫助那些被世家貴族搜刮的衣不遮體的老百姓,的確實天下最大的善舉。”
兩人邊聊邊喝,一壇酒很快見了底。
天氣晴朗,尿布也很快曬幹了。
蕭景田收起尿布,整整齊齊地放在大竹籃裡,大踏步地往村裡走去,明明出門才不到兩個時辰,他就感覺出來很久了一樣,想到妻兒在家等著他,他走得越來越快,竟然把蘇錚遠遠地落在身後。
蘇錚:“... ...”
他這樣重色輕友真的好嗎?
村口,麥花痴痴地看著從河邊走過來的那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幽幽地問道:“娘,您說當年我要是不把麥穗跟吳三郎私奔的訊息告訴吳家,您說麥穗現在會如何?”
麥三全只是嘆氣。
他看著原本如花似玉的女兒竟然憔悴的像一個四旬的婦人,心裡愈發酸楚,他也明白怎麼日子過著過著,就過成了這樣... ...
“爹孃,當初她若是跟了吳三郎,現在也是知府夫人,對吧?”麥花突然咯咯笑了起來,說來說去,麥穗總是比她命好,貌似無論她嫁給誰,最後註定是風光的... ...
當初她家為了貪圖蕭家的那一袋白麵把麥穗隨便嫁了過去,不成想,卻讓麥穗陰差陽錯地嫁了個大將軍,不但很快吃上了白麵,而且還住了新房子,蓋了大鋪子,現在又有了兒子,呵呵,敢情全天下女人的好事都讓她一個人趕上了!
可她呢?
千挑萬選的夫君不但是個窩囊廢,而且還是個白眼狼,只會幫著公公婆婆欺負她,從來不會替她說一句話,就連她這次小産,不但不說她是背柴累的,非說她不中用,還當著許多人的面把休書扔給了她... ...
難不成這一切都是她當初告密的報應?
想著想著,她眼裡頓時有了淚。
這到底是為什麼哪!
“花兒,咱不想這些了。”李氏見麥花又哭又笑,忙安慰道,“咱回家,娘養著你,咱不嫁人了!”
“你娘說得對,咱不嫁人了。”麥三全摸了摸額頭的傷疤,憤然道,“只要咱們一家人在一起,比什麼都強,麥穗有什麼好,不過是個沒爹沒孃的命,咱不眼饞她!”
一家人迎著晚春瑟瑟的風,路過魚嘴村,拐了個彎,悄無聲息地回了麥家窪,原本他們以為不會再回來了,可如今等待他們的依然四面透風的屋子和幾畝薄田。
一切都變了!
一切又像是什麼都沒變!